8得加钱!（重逢）（1/2）

雁归原上坚冰融化，春风渐来，转眼已经是一个来月过去。韩亦昭自己也没想到，他当真在义军队伍里扎扎实实地混了一个月。

这一枝军五百来个汉子，也不知是祁霄从什么困苦地方收敛起来的，大寒天气一个个有靴没帽，有的人连刀枪也不齐全，兀自拖着白蜡杆，就说是成军也是艰难。韩亦昭是与这群军汉厮混得熟了才知，大多人原是南铺附近的农家子弟。大胤丢了南铺之后，边民百姓流离失所，扶老携幼流落涌向东南，然而关内更无立足之处，有不少人又被逼得掉头向北，沿着衣带江扎下根，在两军倾轧拉锯的边境线上讨生活。祁霄来后，在江畔上拉扯起不少落了单的青年汉子，发钱给米，也能应付些来劫掠的小股同罗游骑，只是毕竟其名不正，一应物资很是匮乏。韩亦昭与祁霄算是故旧重逢，有一搭没一搭问了些京城风向，祁霄破口大骂了一番，说圣上年幼，太后专权，倒是一群小人把持国政。韩亦昭突然想起他寄名求道，便问他究竟是犯了什么大事，宁可在边境上筹措也不愿回京，祁霄只极苦涩地笑笑，那笑模样竟似带出一点凄怆来，倒不太像韩亦昭记忆中他偷马出来，与自己在城郊纵马飞奔的时候。

二月二过去，年再怎么拖沓也就算过完，大胤百姓开荒种地时候，也正值同罗放牧马匹，休养生息，两边难得地安生了一阵子。有一日祁霄兴冲冲从外边回来，说是寻到个机会，大抵能给义军筹措到几十匹马，要韩亦昭跟他去一趟五里坪。

五里坪距离义军军营不算太远，只是这一日天色渐晚，韩亦昭便说明日再去。祁霄不肯，悄悄拉了他笑道：“是你不知。这一批马是我从魔教手里弄来的，他们那伙子人惯来昼伏夜出，诡秘得紧，我们叫上史军师，夜里赶去接洽，也是应该应分。”韩亦昭脱口道：“魔教？”祁霄道：“就是辰华教！你去不去？”

“去！”韩亦昭咬着后槽牙，凉飕飕地道：“谁不去谁是王八！”

军营往五里坪是一段山路，祁霄或许是先头联络过，到了约定地方，就见夜色中有马队打起火把，自对面而来，礼仪排场甚是客气。前头几队接引的人马都还陌生，将到地头的一程，来引路的一骑极年轻，开口自报家门，竟然是唐晴川。

太微坛陆湛，紫微坛叶璋，天市坛唐晴川，那是魔教的“三垣”，其位仅次于左右双使。韩亦昭上次林里遇伏，和三个人都打了个照面，当日唐晴川远远站着，不曾看清，此时仔细一打量，这人锋利得如一枚箭矢，眉梢飞扬，满身都是少年的狂气。

马队走了又半顿饭时辰，天色黑透了，这一夜是朔望，没有月亮，道路渐渐难行。韩亦昭忍不住问道：“还有多远？”

唐晴川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自腰间箭囊里摸出一根短箭，点燃了箭头上缠的棉花。他拽开弓弦，对空松弦，就听见呜地一声，一团光焰笔直射入天空去，原来是根掏空了箭头的鸣镝。祁霄看着，侧过头来悄声道：“留些神，咱们这是到了人家老巢啦，也不知道这约会有鬼没有。”

过不多时，就见远处火光幢幢，又有一骑打着火把前来迎接。

蹄声得得，于夜色中现出轮廓，是匹极好的黑马，马上人身姿修挺，擎着火把徐徐走近，韩亦昭的瞳孔也越来越缩紧。这前来接应的人，果然是太过眼熟。两边相向而行，及到近前，那人在马上抱拳四揖，礼数过了，就带过马来和祁霄寒暄着说话。韩亦昭轻夹马腹，白马身高腿长，往前赶出了半个马身，那人察觉到有旁人靠近，也就回过头来。

目光相交，他似乎也怔了一下，在马上挑起眉毛，露出了意料之外，而又颇堪玩味的表情。

“将军别来无恙。”随即他就笑，满面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