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不要忘记我啊(2/2)
“学长,不要哭……”
歌曲进入尾音,充满悲伤与惋惜的钢琴伴奏被温柔的安慰代替,拂去了挂在陈藜芦睫毛上的眼泪。
徐天南扶着踉跄的陈藜芦,一路问下来,终于找到了对方公寓门前。
此时的陈藜芦彻底成了一滩烂泥,连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蒙头大睡。
瞧见陈藜芦酩酊大醉的状态,徐天南不放心地叹口气。他原本打算将人送回来就离开,却不想,在床边刚转身,身后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徐天南身形僵住,然后倏地回头,发现陈藜芦闭着眼睛把头垂到床边,做出要呕吐的姿势。
徐天南被吓得睁大眼睛,伸出手大声阻止:“学长,先别吐!乖,先别吐!!”然后左右寻找,终于看到客厅的垃圾桶。
他快速跑过去,抓起垃圾桶冲回卧室里,捧着放在陈藜芦脸下,一本正经道:“学长,现在可以了。”
腮帮鼓起的陈藜芦依然闭着眼睛,却像是得到命令一样,“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这回徐天南真的不能走了。
担心陈藜芦还会难受到想吐,徐天南一边为他小心脱掉身上的外套,一边小声絮叨:“学长,抱歉,我有些担心你,只能打扰你一晚了。”
不过后面证明徐天南的决定是正确的,喝过冲泡好的蜂蜜水,陈藜芦又哼哼唧唧地吐了两次,直到吐出来的秽物只剩下酸水,脸色才好看一点。
折腾到凌晨,陈藜芦消停下来,徐天南总是得了空坐下休息。他用衣袖擦掉额角的汗,一通伺候下来,体内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徐天南庆幸自己今晚只喝了半杯,不然两个醉鬼面对面真不知道怎么办。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瞧了一圈四周,猜到陈藜芦应该刚搬进这里,门口还堆着几件大纸箱,估计都是没来得及摆出来的物件。
不放心地向卧室里瞧了瞧,发现陈藜芦睡得很沉,徐天南松口气,随后拿出手机。
可是看着消息的时候,徐天南又发起呆,眼前逐渐浮现出陈藜芦方才无声落泪的模样。
酒吧内,对方流下的那颗浑浊泪珠似乎坠在了他的心底,没有多么重,却慢慢在心口烫出了一个大洞,让他呼吸不畅、痛苦不已。
陈藜芦的泪为谁而流?
是……陈丹玄吗?
握住手机的手猛地攥紧,徐天南嘴巴抿成一条线,表情没了轻松,剩下阴鸷。
卫生间门口的一幕,徐天南同样忘不掉。
男人与女人拥吻,另一个男人则用一双惶惶不安、震惊受伤的目光望向他们,眼睛也始终落在亲吻女人的男人身上。
这样的场景,任谁都不难猜出其中的种种,令徐天南更难掩他的无助落寞。
喜欢一个心里有别人的人,过程中的酸楚或许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徐天南也从没想过,自己的初恋还没开始,就已经尝到了爱情的苦。
“呵……”
一声笑在空荡荡的客厅响起,徐天南垂首靠坐在沙发上。暖橙色的灯光将他逐渐化为一具被遗弃的满是孤寂的雕塑,深褐色的眸子被灰色的薄雾挡住,使人看不真切其中如旋涡般徘徊的情绪。
这一晚,陈藜芦睡得并不安稳。睡梦中,他总是在奔跑,没有目的地、亦没有人追赶,他只是停不下来,双脚似乎不是自己,不受控制地向一束微不足道的光亮跑去。
然而,直到清晨的杜鹃啼叫将他吵醒,陈藜芦都没有捉到那束光,甚至累得筋疲力尽。
几缕属于清晨的明亮顺着窗帘缝隙钻进静谧的屋内,将还在醉酒的瞌虫唤醒。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艰难地睁开双眼。
看着还有些陌生的房间,陈藜芦怔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里是自己新买下的房子。
他揉着刺痛的额头缓慢地坐起来,感觉喉咙发紧得厉害,又清了清嗓子,发了半天呆。
渐渐地,昨晚残存的记忆涌出让陈藜芦停下动作。他记起来,自己好像喝醉酒不省人事了,还是徐天南帮了他……
徐天南呢?
眼皮没有征兆地胡乱跳动,陈藜芦低头看身上衣服都在,急忙下了床向客厅走去,瞧见了躺在沙发上抱臂睡觉的徐天南。
对方连个薄毯都没有,像个可怜的小狗,又因为身高原因,只能蜷在狭窄的沙发上,睡得很不舒服,皱紧的眉间说明了他的不安稳。
陈藜芦叹口气面带愧色,在心里责怪自己昨晚的失态,回到卧室内拿出条毛毯,动作很轻地盖在徐天南身上,没有惊动他。
时间还早,陈藜芦打算做一顿早餐,但他忘记了,自己也是昨天刚搬来,根本没时间去买什么吃食。
看着空荡荡的冰箱,陈藜芦苦笑自己喝晕的脑袋不记事。
想了想,他转身准备出去买点豆浆包子之类的早点。
徐天南本就没睡太沉,听到动静,他快速醒来,却看到陈藜芦正在门厅穿鞋,于是忙从沙发上轱辘着站起来,问道:“学长你去哪儿?”
陈藜芦以为是自己吵醒了对方,转身歉意地瞧向徐天南:“抱歉,吵醒你了…你继续睡吧,我去买点早饭,几分钟就回来。昨天才搬过来,家里也没什么能煮的东西。”
徐天南摇头走向陈藜芦,“没有,是我自己醒了,以往这时候我都会晨跑。我和学长一起去买饭吧,刚好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晨跑。陈藜芦想:那个人也经常早起锻炼。
眉心冷不丁抽搐,陈藜芦遽然回神,他没拒绝徐天南,说道:“你要是觉得累,在家等我也可以,城里的空气有什么新鲜的?”
徐天南穿上自己的白色板鞋,打开了门,回头眉眼弯起望向陈藜芦,“我睡得挺好,学长,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