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幕 山洞奇遇(找回记忆啦)(2/2)
他的神格在逐渐苏醒,许多残酷的片段在他脑内闪回,永不停息的战争,贪得无厌的人类,各为其主的军队,心存善念的海族,还有更多的,是他根本想不起是谁,却又无比怀念和想亲近的面孔,其中一位有着邪魅的笑容,他住在山上,风流浪荡,到处拈花惹草。
他是谁?而我又是谁?
“但是我很想要啊……你就摘给我嘛……好不好啊……”
祭司像个看到了心爱的玩具的孩子般恳求着他,渔夫无法,只得俯身照办,就在白花折下的瞬间,山洞的入口化作了一道门扉。
两人均是一震,渔夫上下打量着门头的纹路,那扇如同古堡入口般的大门是两扇对开的,左侧的凹陷分明就是鱼叉的形状,至于右边……
“那是我的法杖。”
祭司终于冷静下来,他拍了拍渔夫的肩膀,小心地从人背上滑了下来,他理了理衣衫,双手交握,一柄有着金色飘带的权杖凭空出现,粉色莲纹徐徐绽放,露出了顶端的镶嵌着蓝宝石与黑曜石的小小蜂鸟,以及它所站立的,流光溢彩的圆盘状欧珀石。
“上次并没有这门……”
渔夫也掏出了他的鱼叉,他上前一步,率先将叉子按在门上。
“是啊,这是神的安排。”祭司转头朝着人笑,他双目明亮如星,“不对,是命运的安排,让我遇到你。”
法杖嵌入之后,光华极盛,他们手牵着手阖上眼,任凭强烈的气流将他们裹挟,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山洞的中央,这儿一如既往,只有鳞立的岩壁和一堵铁灰色的墙,墙前放着一张他们曾在上头夜夜笙歌的石床。
祭司脸上一热,旖旎的记忆不由分说地涌入脑海,渔夫若有所感,搔了搔他的手心,含笑道:
“大人,想不想上去重温一下?”
“才……才不要!我们不是来办正事的吗!”
祭司差点儿要咬到舌头,他心脏怦怦直跳,身体深处也泛起阵阵熟悉的酥软。他故意装出探视的模样在山洞里乱转,谁知这儿什么特殊的反应都没有,看上去就是寻常不过的洞穴而已,他放出了魔力去试探,也是一无所获,倒是被守株待兔的渔夫从后头抱了个满怀,体贴地揉按着他咕咕叫唤的小腹,在耳畔呵着气。
“或许……传承是要我们做点什么才会显灵的呢……比如……让我们连在一起……”
“不……啊呜……你不要……”
直白的邀约让祭司连腿都抖了,渔夫的气息如同一张绵密的蛛网将他完全笼罩,他就像那无知无觉地踏入其中的猎物,四肢被束缚,要害被掌控,无法逃脱,又甘之如饴。
“你看,你这儿又饿了。”渔夫倾身过来,他舔吻着祭司的下颚,将清凉的津液涂抹在人发热的肌肤上,他的瞳孔很黑,语调也比平常要缓慢,“乖,转过身来,看着我。”
一种不可言说的力量在控制着祭司,他放弃了抵抗,乖顺得像是献祭的羔羊,他卸下了厚重的外袍,一丝不挂地面向着他的神只。
而渔夫早已收敛起他的表情,变得严肃庄重起来,洞口的亮光照在他俊朗的五官上,让他的轮廓显得分外深刻,他静静地凝视着祭司,凝视着他千百年来最为满意和眷恋的小小侍从,心尖处传来一阵悸动。
“我,提塔尼亚,是您最忠诚的仆从,我将永远侍奉在您的座下。”
话音刚落,被封印的力量化作无数涌动的白光,争先恐后地从岩壁往外渗,渔夫张开双臂,坦然地接受传承。
祭司跪在他的足下,如同着魔般仰望着他,他的脸蛋贴在人小腿上,睫毛上还盈着一滴晶莹的水珠,不知是汗还是泪。
整个山洞里充斥着隆隆的风声,白色与金色,绿色与蓝色的光芒互相碰撞交融,海面上掀起了前所未有的狂风巨浪,有一缕悄咪咪的荧光从门扉处窜了进来,小心谨慎地蹲在在角落里。
“海德拉,是你吗?”
渔夫说话了,但声音又不像是是他,那荧光活泼地弹了起来,脆生生地应道:“是我啊,海神大人,您回来啦!”
祭司这才如梦初醒般眨了眨眼,他跪得有些久了,膝盖又酸又麻,一时站不起来。渔夫弯下身去,提着腰将他带了起来。祭司习惯性地依偎在人的胸膛上,这个小动作很好地取悦了渔夫,他嘴角勾起,在那秀发了深深地嗅了嗅,才对那殷殷地望着他们,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的大灯泡吩咐道:
“海德拉,你去把他们叫来。”
“哦…………”
那荧光拖着长长的调子,在半空中调皮地扭了扭,它只得巴掌大,像个精灵,又像是火焰。渔夫似乎分外宠爱它,给他弹了一点魔力,那荧光旋即变作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短短的褐色的头发,大大的灵动的眼睛,长得非常讨喜。
“谢谢大人!我这就去哈!”
他摸了摸久违的人类的身体,简直爱不释手,嘴碎的毛病又犯了,一边往外跑一边自言自语,“哎呀大人有了伴侣之后果然不同,以前哪会这么好说话呀,说起来那个小祭司长得真是好看,比仙河边的宁芙还要美丽动人呢,啧啧那白皙的肌肤,那粉嫩的樱桃,还有那……哎呦!谁打我!”
被无端砸了一头包的海德拉絮絮叨叨地飞远了。
这边厢的祭司耳聪目明,分分钟就听得一清二楚,他抿了抿唇,倒是拿捏不住该用何种态度对待渔夫。
传承了神格之后,渔夫不仅仅是渔夫了。
“我……我应该……”
他嗫嚅着,眼神飘忽不定,渔夫的手仍旧停驻在他的腰后,稳如磐石,没有半点生疏,只听得人轻笑了声,蓦地矮下身去将他横抱起来,为了平衡,祭司只好大胆地勾着人肩背,正好与人四目相对,那神态的确是渔夫无疑,宠他的,爱他的,无条件迁就他的,天上地下,唯一的男人。
祭司松了口气,笑吟吟地按着人后脑,送上甜吻。
唇舌勾缠的时候,他们的神识相连起来,渔夫在意识里,和祭司共享了来龙去脉。
在天地还一片混沌的时候,有两个模糊的原始意识在飘荡,它们无所事事,它们彼此陪伴。千万年后,它们一起进化为神,一方主宰山林,是为山神,一方管辖海域,是为海神,他们遥遥相对,都拥有了各自崇拜的子民。
相安无事的日子不知凡几,而后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资源,战火突起,争端一发不可收拾,有披着黑袍的戴着尖嘴口罩的人在煽风点火,也有号称能预知天下事的美貌羸弱的青年说信他可以庇佑苍生,山林与海域互相对抗,作为神,他们不能偏袒任何一方,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生灵涂炭,看着人类文明沉沦在战祸之中。
山神最先受不了,他逃避地陷入了沉眠,后来那些黑袍人用了某种禁术盗取了山神的灵魄,他们越发强悍,越发霸道,他们的战线碾压着海岸,海域的子民节节败退,他们转而憎恨起海神,神被质疑,信仰在减弱,而雪上加霜的是,在海底的幽深处,还封闭着上古时代的罪恶。
海神的疏忽只在顷刻间,越界的子民与摸索到门路,三铁卫之一的章鱼克拉克被策反,罪恶被释放,天地完全漆黑,灭世的洪水席卷一切,懊悔不已的海神只能分裂神魂,一半堵住了缺口,一半护住了子民。
他最后一缕破碎的神识飘落在某个昏迷的孤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