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人罗德(1/2)
在新教区任职一年的神父克鲁斯几乎已经彻底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英俊又沉稳的中年人总是喜欢在早餐时间听十五分钟的广播,检查完信件,再去教堂带领信徒做弥撒,布道解惑。
只是克鲁斯的收音机似是到了使用年限,最近能收到的广播越来越少,甚至“兹兹”的杂音不断,新闻也只能听个只言片语,又恰好播报内容是最近在爱荷华州流窜的杀人犯,于是只能听到:
“多起针对……的……性……杀犯罪,……作案手法残忍,死者死相异常……,……组织已引起极大重……”
金发神父关掉了收音机,摒弃掉了令人烦忧的杂音,开始仔细教会寄来的回复。
所多玛人在耶和华面前罪大恶极创13:13
今日讲经的内容是罪恶之城索多玛与俄摩拉的覆灭,神父讲到上帝唯一宽恕的义人罗德带妻子出逃时,罗德之妻仅仅是回看了一眼覆灭的索多玛与俄摩拉,就遭到了天父惩罚化为了盐柱;此时路德家的小儿子乔治举起了手,他妈妈立刻大呼小叫,替乔治感到难为情起来,甚至拉着乔治的手,让他放下。
但神父只是点点头,示意乔治直接发问。
“义人罗德提出将自己的女儿代替天使献给索多玛人玩弄,逃出后又因为酗酒烂醉,和自己两个女儿孕育后代,如何配得上称之为义人呢?”
“乔治!”路德太太扯着儿子的衣服,试图让他坐下,不要质疑神父的布道。
而克鲁斯神父只是点了点头,笑着反问了一个问题:“既然你懂得这段故事之后义人之举,说明你早就研读过经文故事,你知道约翰福音8:7的内容吗?“
乔治有些不解地摇了摇头。
“经学家和法利赛人带一行淫妇人来试探救主耶稣,耶稣反问道:「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他就可以先拿起石头砸她。」“金发神父低头翻过一页页福音书,口中却已经在背诵着典故了,他用平稳的、令人信服的声音回答道:”与主看来,人生而有罪,因而奥古斯丁说:「世上一切圣徒的义在乎赦罪,胜过在乎道德上的完美。」而索多玛的义人罗德,亦是罪人,只是义人比起堕落的索多玛人多了一颗义心,因此蒙主垂怜,行遭赦免。”
乔治仍是不肯坐下,不依不饶地继续发问:“那义人的义心是什么?义人在索多玛是不照样屈从于了索多玛的罪恶,但为何只有索多玛与俄摩拉走向了覆灭?”
“那么就让我来回答你最初的问题,罗德成为义人的原因有三:一是因为亚伯拉罕为索多玛的义人罗德代祷,天父应许了与亚伯拉罕的约定;二是罗德本就‘因信称义’,他的罪过于是便被主赦去了……”
“而最后一个原因,正是你最后问题的答案。《彼得后书》记载「常为恶人淫行忧伤的义人罗得」,这便是罗德的义心。罗德是罪人,但并不是索多玛的堕落之人,他仍有一颗在罪恶中挣扎的悲悯之心,所以罗德可以获得救赎……而索多玛不能。”
乔治仍是想辩些什么,但他仍是一个青春期的孩子,他对世界本就有诸多不解,因此在熟读神学经典的神父面前显得格外浅薄,为此憋红了脸,悻悻地坐下了。
今天是礼拜日,神父多的是工作要忙,上午他要祷告施洗,下午在圣餐礼之前更是要接受各种信徒们的忏悔——乡下郊区的信徒们十分虔诚,许多人排着队,神父几乎整个下午一刻都没离开忏悔室。
最终轮到了路德太太一家。路德太太是位单亲妈妈,她习惯性上来先絮絮叨叨的抱怨一堆自己邻居做的“坏事”,比如在周末的早间修剪草坪吵她休息、又是放任家里的“恶犬”在外吓唬她脆弱的神经……最后免不了的还有抱怨儿子乔治越来越疏远她,不只是来忏悔,还是单纯的想找个人倾诉些八卦——路德太太絮絮叨叨的样子没几个邻居能容忍她,她只能憋到礼拜日来告诫,假借忏悔的名义来谈论这些家长里短,每次都搞的克鲁斯神父有些哭笑不得。
只不过这次路德太太离开后,难得的,乔治路德进了忏悔室。
“我不是想来忏悔的,但我妈妈说要让我道个歉。”
“你也无需悔过,我的孩子,你并没有冒犯到我。”克鲁斯神父十分好脾气的先开口宽恕了乔治。
“我没有想要道歉!”乔治路德大声强调,“我还是认为,刚出生的婴儿、回头看一眼故乡的妇人,都会被惩罚化作盐柱,实在是太不讲理了。”
以人类朴素的正义感而已,天父的行为有时确实过于残忍了……
克鲁斯神父很能理解乔治的想法,“那你可以理解索多玛和俄摩拉的覆灭是小慧星撞击地球造成的,高温引起的死海大量蒸发,盐蒸汽重新凝结而成了盐柱——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天灾,这样或许会好过一些。”
神父的回答引起了乔治的侧目,“等等,你是在暗示我用科学解释圣经故事吗?”
神父平静地回答:“当你接受主的存在时,圣经就是你的答案;当你不接受主的存在时,现有的科学就是你的答案,这并不矛盾。”
乔治有些一时语塞,“我也不是不接受……实际上我也没得选不是吗?我的母亲在我出生时就找你的前任神父帮我施洗了,我一生下来就没有选择信仰的权力——所以我有罪,神父father。”
克鲁斯隐约紧张了起来,双手交握做祷告状,“人生而有罪,只要你诚心的忏悔,主会宽恕你的罪过。”
乔治缺颇为垂头丧气,“不是我不愿意悔过,神父father,而是我喜欢同性,我是同性恋,我是鸡奸者sodomite。“
鸡奸者sodomite一词的来源正是罪恶之城索多玛Sodom
克鲁斯神父松了口气,他立刻宽慰乔治,现代天主教已经并没有那么歧视同性爱了,但乔治仍是沮丧,这也无可厚非——神父也算是了解了为什么路德太太会跟他抱怨乔治在疏远她了……
告别了乔治路德之后,距离圣餐礼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此时教堂外忽然风雨大作,瓢泼一样的大雨灌进了侧殿未关好的窗户里,洇湿了地砖。克鲁斯神父本想先处理给升任其他教区神父的自己唯一辅祭的推荐信,但看窗外的树枝在狂风的作用下乱舞,转而从内室拿出了些雨伞,准备摆在教堂正门口,供路过的行人使用。
等克鲁斯神父打开教堂的大门,只见一位穿着红色雨衣、带着兜帽,在阴森雨雾中看不清样貌的年轻人站在台阶下的雨里。雨大得要命,几乎吹散了他单薄的身形。
而年轻人将雨衣的兜帽压得很低,盖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瘦削的贴着湿发的下巴,那模样克鲁斯并不熟悉,但好心的神父仍是招呼着,“请进来避雨吧,年轻人,如果没有什么急事的话可以等雨稍小一些再走。”
站在屋外的年轻人有些反应迟缓的,在克鲁斯发出邀请后稍停滞了一会儿,当神父第二次出言询问后,才开了口:“我是来做忏悔的,神父priest。”
克鲁斯神父愣了一下,眼前的年轻人显然不是这个教区的信徒,但身为神父的职责还是让他准备了一番,坐到了告解室的另一头。
金发神父双手交握,亲吻了一下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然后一如往常的,开始了聆听他人忏悔的仪式。
“我的孩子,你有什么想要忏悔的吗?”
坐在告解室里的年轻人并未摘下兜帽,雨水从他的红色雨衣上滴滴答答顺着的椅子滴到了地板上,而那瘦削的侧脸上嘴唇抿得紧紧的,克鲁斯耐心等待了一会儿,才听见年轻人低声倾诉道:“我是一个罪人,自我年幼时起,便犯下了诸多罪过……我该从哪儿告解起呢?”
年轻人似是真心实意的苦恼,于是金发神父静默着,等待对方的忏悔。
“不如神父priest先告诉我你的罪过吧。”
雨衣男的声音变的戏谑了起来,有一些显而易见的恶意,金发神父绷紧了嘴唇,他侧目向年轻人看去,不解其意,却不料目光撞上了黑洞洞的口——
雨衣男掏出了抢,透过告解室的小窗抵着神父,接着用那戏谑的、近乎嘲弄的口吻逼问道:“向我忏悔吧,神父priest,告诉我你的罪过……”
金发神父这才回忆起今早吱吱呀呀的新闻到底播报了些什么:
“今日爱荷华城发生了多起针对神父的性虐、奸杀犯罪,连环杀人犯作案手法残忍,死者死相异常扭曲,警方和教会组织已引起极大重视……”
但下一秒,他就被雨衣男用吸入式麻醉药剂捂上了口鼻,昏迷了过去,等再次醒来,眼前已经是一片暗无天日。
神父被人带上了眼罩,浑身赤裸着被绳子缚了起来,似乎是被吊了起来,那些绳索紧紧的勒着克鲁斯的身体,带着他慢悠悠地转着,无法视物让这种旋转带来的眩晕感更加明晰了起来,使得神父胃中翻腾隐隐有些作呕。
接着他听到了一声轻挑的口哨声,“早啊,美人,你被绳子捆起来的样子还真令人赏心悦目,如果去做脱衣舞男的话相信有会有人把大把的钞票塞进你的内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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