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1/2)
第六十九章
回到临碧殿,君钰自是无法安然入睡,殿外皆是从承乾宫主殿跟来的侍卫,将临碧殿围得层层不通,君钰无法出去,便执了本书,在殿中枯坐。
外头的雨势渐渐小了下去,待到亥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内室走了过来,君钰闻得动静,回首一瞧,便见一身中衣的君长乐抱着一团毯子站在了跟前。
君长乐小小的个子只比案头高几分,瘦弱的身板将一团毯子抱得也甚是吃力,“二叔,盖上吗?”君长乐飘过君钰手中拿歪的书,又看向君钰陷在椅中的怪异身形,“这——”
君钰心中一惊,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裘衣已散开,怀胎六月有余的身形一览无余,君钰不自然地腆了下身,华服包裹下浑圆的胎腹越发凸显了些。
昏黄宫灯的闪烁下,君长乐小小的脸蛋依旧白皙到透明,他黑珍珠般的眼睛里透露着不同以往的担忧,“二叔,你是不是病了?”
君钰面上不自然地一红,见君长乐的大眼睛里满是天真,君钰放下扶着额头的手,拉了拉身上的白裘,盖住了腰间隆起的肚子,冷冷瞥一眼在帘后站着、负责看管君长乐的年轻宫人,“你怎么回事?”
那宫人身形一颤,会意,怯生生上前嗫嚅道:“侯爷息怒……小公子吵着要来找侯爷,奴婢也拦不住小公子……”
君长乐虽然平日里乖顺,但到底还是随了君朗的性子,君钰瞧着那宫人胆小的模样,也情知她说的是实情,只冷着脸训话两句,调转了君长乐的注意力,方才转头于君长乐道:“夜深了,长乐回房休息吧,明天你还有早课不是?”
“嗯。二叔也早些休息。”君长乐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二叔还不休息吗?”
“二叔还不困。”君钰看着君长乐道,“长乐怎么了,还有什么话要对二叔说?”
顿了半晌,君长乐才慢吞吞地问道:“二叔,太子哥哥……是不是出事了?”顿了顿,君长乐又补道,“先头殿里来了一大批侍卫,闹了好大的动静,我听到一些人说太子哥哥被人抓走了,二叔,太子哥哥怎么了,他没事吧?”
君钰目光略过君长乐小鹿般黝黑清澈的眼睛,喉头动了动,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毯子展开,往君长乐的小身板上一裹,摸了摸他柔软的发,安抚道:“太子没事,也没有被人抓走,这皇宫里守卫森严,谁能有这个本事抓走太子呢?太子只是受了些风寒病症,需要修养一段时日,这几日也不会去讲堂了。长乐也莫要也着了凉,早些回去休息吧。”
几岁大的孩子,纵然心思敏锐也不过是个孩子,君钰又与君长乐多说了几句,便将他哄得安安心心地去休息了。
君钰刚哄得君长乐回内休息,不过片刻,鹤鸣带着几个宫人便从殿外匆匆而来,跟他报太子暂且平安的信。
“那只信鹰将药方扔在了明堂,打翻了里头的灯盏,引了人来便飞离去了。”宫灯光影之下,鹤鸣躬身而立,“解大人说这药太子服下后,可以暂时保太子无恙。”
“信鹰?没抓住吗?”君钰问道,他一颗紧悬的心这才稍稍松下。
鹤鸣答道:“那只信鹰来得突然,又十分狡猾,弓箭手未曾来得及布置,它便已隐没林园深处。”
又与鹤鸣客套两句,君钰见鹤鸣衣袖下掩着个纸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道:“中常侍手中的东西可是带给我的?”
鹤鸣这才将手中纸张交给君钰:“这也是那只信鹰带来的,陛下说这既是给侯爷的,就交给侯爷过目。”
君钰接过,扫视一眼,那张字条上只简单明了的一句话:药效半年,来年四月初二,东风影,恭候长亭郡侯。
东风影,京都三十里外灵宝观里的一个八角亭,临水而建,年代久远。
君钰眸中浮上一丝疑虑,转而瞧着还欲继续言语的鹤鸣道:“中常事还有何事?”
鹤鸣道:“解大人过世了。”
君钰闻言眼角一跳,鹤鸣顿了片刻,继续道:“是因为解大人体内多年积久的烈毒发作。”
君钰顿了顿:“怎会突然如此?”
“解大人早年以身试药,体内本积了许多毒素,刘太医说解大人多年无事便是因为他体内毒素以毒攻毒达到了一种平衡,而那信鹰带来药方的纸张上沾有不易觉察的药物,常人触碰这纸张上的药物没有半分伤害,但此药若是被解大人触碰,便会使得解大人体内积下的毒素失去平衡而毒发。”
君钰闻言,捏着手中的字条陷入思索。从手中字条上的内容和鹤鸣所说解夔身亡的时间来看,君钰推测解夔身后的人该是有那个夜间掳走林云的黑衣男子。那黑衣男子对林云下了蛊毒,也知晓以解夔的能耐暂时只能压制林云体内的蛊毒,而在这段时间内,他派信鹰带来药方缓解林云身上蛊毒,他又在药方上暗施一手,杀了解夔,更是为防止解夔以后研究出解药而彻底解开林云身上的蛊毒。
这黑衣男子的所作所为,看来目标是君钰自己,否则也不会用林云来威胁他。只是不知晓这黑衣男子所处何方,究竟要对他做什么——回想先前的黑衣男子同自己的耳语,君钰揣测那人倒不像是晋国之人,且想来也和戎人是有一定关系的。
君钰自持修养良好,也无滥杀惹事,所树之敌以他这位置而言倒也不算多。但权势勾人,如他这般地界的人,却又不知道暗处有多少人盯着了,而这黑衣男人,更不知是哪般人——这黑衣男人同晋国与戎人皆有牵扯,而和君钰生父这一族瞧来也颇有渊源,君钰却丝毫不知他从何而来,信息是何。君钰在明黑衣男子在暗,更甚,那黑衣男人武功高强、神出鬼没,又熟知药理,想来就不好对付。
对那黑衣男子的事端君钰稍稍思索了会,又忽然问道:“中常侍可知晋国使团现下在何处?”
“昭武公主在仁体殿内,晋国使团他人也还未出宫。”
“仁体殿今夜是谁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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