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我是为了我们一家人,才这样拼命的。”(2/2)
说着便往台下走去。
梁晀望着她的背影,眸色深沉,便连近旁的钟皇后都看不出其中意味。
高台上对话不过片刻,怀枳不知发生何事,已见母妃走到那乐师身前,嘱咐两句,便和乐师交换位置,阿荣又给她捧来一支惯用的玉笛。
吹笛不同奏琴,乐师往往是站着表演,但若傅贵人站着须不好看,阿荣偷偷给她挪来席垫,她却终究没有坐。席上群臣一时都看过来,愕然静住,竟不知该作何表情。傅贵人神色低敛,玉指轻按,待笛声响起,伶人起舞,议论声也终于如蚕啃桑叶、蚁蛀房梁一般,由远而近,由轻而响:
“下官方才就感觉,诏书明敕禁绝奢侈,为何二殿下还安排这许多的海物?腥也腥死了。五殿下才走多久?”
“二殿下做事一向妥当,劝谏父君也可称忠孝。但未免要让地下的五皇子寒心……”
“老夫所料不错,陛下还是心疼皇后的……皇后以下,都是嫔妾,为皇后吹笛,理固宜然!”
“听闻傅贵人在中山国时,就曾是卢奴城中最有名的乐姬,雅擅吹笛……”
“哗”地一下,远处有人惊呼,怀枳循声看去,竟是鸣玉手中还拿着一只空酒杯,杯中的酒水全泼在了一名窃窃私语的文吏身上。趁台上帝后还未注意,怀枳匆匆赶去,一把将鸣玉揽到身后,又欠身向那人赔罪。那人半身湿透,假惺惺哼了一声便拂袖离席,怀枳忙吩咐几名宦官跟过去伺候。
鸣玉抓紧了哥哥的衣角,眼角通红却不掉泪,咬紧了牙,想骂人,又不得不把声音压得极低:“他羞辱母妃!他说母妃、母妃是……本宫忍不了!”
鸣玉素常天真可爱,绝少拿出公主架子压人,自称本宫,便是气到发狠了。怀枳回过身轻轻拍她的肩膀,哄她道:“往后不请他来了,好不好?让父皇贬他的官。”
鸣玉却径道:“父皇会听你的吗?”
怀枳一顿。
鸣玉道:“我看父皇不会。五哥哥死了,父皇只疼皇后太子都来不及。你辛辛苦苦布置这么大的场面又怎样?连那个二百石的小官都敢——”
“鸣玉!”怀枳的声音收得紧了,终于显出几分为人兄长的威严,“谁教你这些话的?!”
鸣玉被他吓得一颤,却不服气,抽噎着道:“不需要人教我,这几日的闲言碎语,我听也听得够了!”
怀枳闭了闭眼,似乎又忍下了一口气。他撩起衣襟蹲下身来,抬头看她道:“鸣玉。”
二哥哥若疾言厉色,鸣玉倒也敢硬碰硬;可一旦二哥哥用这种平静至极的声调叫她,她便先自泄了气了,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目光。
怀枳轻轻地道:“鸣玉,我布置这么大的场面,也不是为了父皇疼我。我是为了你,为了你六哥哥,为了母妃。我是为了我们一家人,才这样拼命的。只是哥哥也没想到五皇子——淄川王会去得这么突然,哥哥没有防备住。鸣玉,你要理解哥哥,你要帮哥哥。好不好?”
鸣玉没有说话,但已经有所动容。嘴角一撇,似乎又将哭出来,怀枳便伸出手指帮她拭去眼睫下的水滴。女孩初长成了,再过几年,便要避嫌,便要嫁人。如鲜花、如明珠的大胤公主,也不知会许给怎样的男子。
怀枳安抚地揉了揉妹妹的后脑。起身时,不经意抬眼,却忽然对上怀桢的目光。
怀桢坐在不远处的席上,也不知有没有听见他和鸣玉讲话,只是沉默地望着他,好像要就靠这一双目光将他五脏六腑都照穿。
长庆十年春,行幸东土,登封泰山,降坐明堂。复东巡海上,至于蓬莱,浮海而望仙人,立石祠祀。五皇子怀栖薨于淄川,追封淄川王。皇后、太子哀戚不胜,帝甚怜之,赐大将军钱千万、宅一区,领尚书事。
十月,归于长安。帝体不平,命皇太子参同朝议,百官奏事皆先由东宫,大将军钟弥领尚书台诸卿佐之。有不决者,复上承明殿请诏。或谓钟氏一门,竟因祸得福,由哀转荣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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