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这债,我记下了(1/2)
长安城,西市。
午后的阳光,给热闹的街市镀上了一层懒洋洋的金色。
一家名为“三味居”的茶楼里,人声鼎沸。
说书先生的醒木,在桌上“啪”地敲响。
满堂的嘈杂,应声而歇。
“列位看官,今儿个,咱们不说那神仙鬼怪,也不讲那王侯將相。”
说书先生呷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脸上掛著一抹神秘的笑。
“咱们就说个新出的段子,是从国子监里头传出来的。”
一听“国子监”三个字,茶客们都来了精神。
这两天,国子监和四海粮行,可是全长安城最热的话题。
“话说啊,有那么一位学子,自詡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考校策问那天,洋洋洒洒,引经据典,写了一大篇。”
“考官问他,你这文章写得团锦簇,可知西市的白菜,一斤几钱?”
先生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
堂下一片鬨笑。
“这学子当场就懵了,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
“嘿,这不就是前两天榜单上那个王景嘛。”
“可不是,听说被评了个丁下,当场就气晕过去了。”
茶客们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热烈。
说书先生等笑声稍歇,又是一拍醒木。
“各位,这只是个引子。”
“后来啊,有人听闻此事,特意作了一首打油诗。”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调子,念了起来。
“经义文章满腹装,不知粟米价几何。”
念完第一句,茶楼里安静了些许。
不少人都在咂摸这句诗的味道。
“手握狼毫斥万户,可怜百姓无隔粮。”
第二句出来,一些穿著短衫的脚夫、货郎,手里的动作都停了。
他们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表情。
“若问何为安邦策,先问田间几寸秧。”
最后一句念罢,整个茶楼,落针可闻。
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卖炊饼的小贩,喃喃自语。
“俺的娘,这话,说到俺心坎里去了。”
一句话,点燃了整个茶楼。
“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什么狗屁圣贤文章,连米价都不知道,还治国安邦?”
“就是,坐在高堂之上,哪里知道我们这些泥腿子的苦楚。”
“这诗是谁作的?真是个大才!”
议论声,叫好声,响成一片。
说书先生看著这般景象,端起茶杯,深藏功与名。
宋三爷交代的差事,办得妥妥帖帖。
不出三天,这首诗,就会像长了翅膀,飞遍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
……
滎阳郑氏府邸。
气氛,冷得能结出冰来。
郑元涛被关进了大理寺天牢,整个郑氏都成了惊弓之鸟。
一个年轻的郑氏子弟,面色涨红地衝进厅堂。
“叔父!您听说了吗?”
郑家的家主,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正枯坐在堂上。
他眼窝深陷,这两天,像是老了十岁。
“何事如此惊慌。”
他的声音,沙哑乾涩。
“外面……外面都在传一首诗。”
那年轻人气喘吁吁,將茶楼里听来的打油诗,复述了一遍。
每多说一句,郑家家主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当听到最后一句“先问田间几寸秧”时。
他猛地抬起手。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扇在了年轻人的脸上。
“混帐东西!”
郑家家主的手,抖得厉害。
“这种污言秽语,也是你能往府里传的?”
年轻人捂著脸,一脸的委屈和不解。
“叔父,这……这诗是骂那些不识稼穡的读书人,又不是单指我们郑家……”
“蠢货!”
郑家家主气得胸口起伏。
“四海粮行的案子刚出,这首诗就传遍了长安。”
“你以为,这只是巧合吗?”
“这是在诛心!”
“这是要把我们这些世家,和天下百姓,彻底对立起来。”
“这是要刨了我们立身的根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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