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觉禪氏侍寢(2/2)
“算了。”
冷静下来后,觉禪氏对自己说了这两个字,今生与容若註定无缘,还留著鐲子做什么用,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两天后李公公来看她,把用金子镶嵌修復好的鐲子送还给了她,笑悠悠说著,“奴才听讲您是瞧见这只鐲子坏了才发怒出手伤了郭贵人,奴才总要一五一十地去万岁爷跟前回话,万岁爷说兴许是您入宫前家里带进来的稀罕之物,哪怕不值钱也是个念想,让奴才找內务府的工匠用金银衔接起来又修好,这会儿送来给您,请您收好了。”
且说那天李公公跟著荣嬪、惠嬪过来,打听清楚前因后果,就顺手把那几截断了的鐲子拿走了,回过头去皇帝面前復命,特意提起这个,玄燁便让他把鐲子修復一下,送还给觉禪氏。李公公从皇帝小时候起就跟著他,江山大事上他或有不懂的难以揣测圣意,可这后宫里的事儿,皇帝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该怎么做,觉禪氏貌若天仙,宫里近几年都没有过这般绝色,皇帝是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能不动心?
可谁也不知道这只鐲子背后到底是怎样一段故事,李公公的好意和自作聪明,此时此刻只勾起了觉禪氏心底无可奈何的苦涩,甚至觉得是滑天下之大稽,皇帝竟然给自己的妃嬪修復她和其他男人的定情之物。
而这件事但凡说一个字,就是死。
李公公更殷勤地笑著说:“內务府才做好了您的绿头牌,觉禪答应准备著吧。”
觉禪氏的手正要触摸到鐲子,李公公这句话说出口,她浑身一哆嗦,手也僵滯了,多多少少的情绪涌上来,呆滯地看著李总管,可李公公还以为她是乐坏了,笑著躬身让她准备著,之后就走了。
香荷送客回来,脸上伤还没好的小丫头欢喜得活蹦乱跳,扑在主子膝下说:“恭喜主子,主子,咱们终於要出头了。”
觉禪氏的眼泪扑簌簌而下,香荷慌得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太高兴才掉眼泪,可是越问主子越哭,最苦的日子里都没见怎么掉过眼泪的人,此刻竟哭得不能自已,甚至从炕上滑下来,蜷缩在地上大声哭,手里捏著早不是原貌的鐲子,哭得浑身颤抖。
“答应您怎么了呀?”
香荷嚇坏了,生怕好容易来的运气被主子这么一哭就没了,但无论觉禪氏如何痛哭,她无法左右皇帝的意志,也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她不可能活生生哭死,只能勉强笑著被送上乾清宫的龙榻。德嬪曾经的话她还记得,她不能反抗,不能让皇帝不悦,惹怒了皇帝,但凡有人去查,去翻她的过去她的曾经,容若就一定会被牵连。
她必须让皇帝喜欢自己,喜欢自己,哪怕翻出过去的事,那也仅仅是过去了的,她要让皇帝知道,现在的自己,只属於紫禁城里最至高无上的男人。
红烛高照,端坐龙榻,脚步声声声近,觉禪氏的心一下下跌入无底深渊,牵扯的剧痛让她幡然醒悟,原来在翊坤宫被郭贵人折磨的自己尚且有血有肉,而从帐子掀起的那一刻起,她这一辈子都要活成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可后悔,已经来不及。
这一夜,子夜时分电闪雷鸣暴雨如注,之后接连几天大雨不停,內务府绿头牌上也日日都是觉禪氏的名字,雨霽天晴时,昔日默默无闻的觉禪答应,已然摇身一变升为常在,清清静静地住在皇城偏僻的那个角落里。
眾人皆知觉禪氏有国色天姿,也知她曾经受过的折磨苦难,唏嘘她起起落落的人生时,不乏好事者盼著夏日过去太皇太后回宫,好看看昔日圣宠的德嬪眼瞧著这光景,会是何种心境。到底是绝色佳人,皇帝对觉禪氏的眷顾並不亚於曾经的乌雅氏,六月前的日子里,乾清宫龙榻上,再无六宫旁人什么事。
六月初,李公公奉旨赴行宫向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来时娘儿几个正在摸牌取乐,独不见德嬪在跟前,恭亲王福晋说:“李公公不知道呀?还以为万岁爷时刻瞧著这里的动静呢,德嬪娘娘病了十来天了,前些日子老是下雨,被雨扑在身上著凉,身子烧得火炉似的,这几天才见好的。”
太后也嗔笑:“皇上必然是忙国事,连皇祖母这儿的动静也无暇关注,可是李总管你怎么回事,也不派人瞧著?咱们还眼巴巴地以为宫里头什么都知道呢。”
但相反的,太皇太后这里却大概知道宫里有些什么事,此刻瞧李总管笑得一脸尷尬,冷声问著:“你这一脸諂媚的笑,宫里头有什么好事,能让你这么乐呵?戴佳氏快生了吧,算算日子我们回去前,孩子能落地吗?”
李公公忙说戴答应要七月中下旬才临盆,也说皇帝让他来问一问,太皇太后几时动身回宫,太皇太后说德嬪身子不好,至少等德嬪养足元气才成,太后无意中玩笑一句,说怕是皇上想念极了,太皇太后却见李公公眼神一晃悠,便问他:“皇上近来有喜欢的新人了?”
李公公知道不能隱瞒,反正回宫早晚也会看见,只能將觉禪常在的事说了,尷尬地笑著:“也不是新人,早年就在宫里了,这些日子又遇见了。”
“什么觉禪氏?”太皇太后显然不大高兴,也许如今膝下孙儿多了,她不如从前那样隨便谁侍寢都好,也可能是真的上年纪了,偏心嵐琪就真的偏心的容不得旁人,听见皇帝眷恋新宠,又想连德嬪病了十来天都不知道,心下生气,將手里的牌一推,骂李总管说:“混帐东西,乱七八糟的人都往乾清宫送,你也不睁眼瞧瞧清楚,大热天的,你就不怕你主子伤了龙体?”
李公公嚇得半死,伏地请罪,两位福晋忙劝太皇太后別生气,太后也在边上说:“皇额娘別动怒,皇上有分寸呢,一定是李公公夸大其词了,什么觉禪氏呀,宫里头还有贵妃和温妃在呢,哪儿有这听都没听过的女人什么事。”
李公公忙也解释说皇帝大多数还是在承乾宫和咸福宫,內务府记档也有限,皇帝很有分寸之类云云,太皇太后却生气说:“我听讲江浙一带暴雨成灾,平地积水淹没民宅,皇帝难道不是该忙著賑灾救民吗?你回去告诉玄燁,让他想著天下黎民百姓,想著救济苍生,好好禁一禁。”
屋外头,嵐琪扶著环春转身沿著来路回去,她发烧病得虚脱,走路脚下也飘乎乎的,刚才听讲李公公来了,想来问问皇上好不好,竟是听见这一通吵闹,太皇太后发了脾气,她本该进去相劝,但这情形下太皇太后为了什么发脾气她明白,断乎不能进去火上浇油,还是离了的好。
环春心疼她,方才听讲什么觉禪氏,就感觉到主子身上的颤动,她本来就是最实在的人,会嬉闹欢喜,当然也会吃醋泛酸,离宫这么久了,惦记皇上惦记四阿哥,今天拖著病体兴高采烈来想问问他们好不好,却听见这些话,好是好的,好的把这里都忘记了,主子病了十来天,竟然连李公公都不晓得。
“环春,一会儿你去送送李公公,让他回去报喜不报忧,別让皇上惦记,太皇太后生气的事迟些说也不打紧,眼下江南受灾,他一定愁坏了。”嵐琪突然驻足,拉著环春讲,“也別让李公公提我生病的事,你跟他说,我自有道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