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抵弄(日更+60/6200猪)(2/2)
小狼或许知道自己Si了,变得狂躁,呜咽地嚎叫起来,在他臂膀狠狠撕咬一口。
那也是他第一次感到疼痛,很奇异的感觉,像一根细针在他心口上狠狠扎了下。
……
荣卿有事进来禀报,乍然看到崔安凤身上的伤势,吓了一跳,还以为驿馆里冒出刺客,等看清楚他背部隐隐的抓痕,就明白怎么一回事,四公主还挺够劲儿的。
“秦州七个县,其中淹的三个县已经在赈灾施粥,由李琢主持,不过最近他染上风寒,不便出门,就在堂上设纱帘,坐在帘子后头办差。”荣卿抬头看他一眼,略有迟疑。
崔安凤靠在软榻上,翻完案牍,眉眼映在灯火之下,“还有什么事,赶紧说。”
“李琢出面主持赈灾事宜,施粥赈济亲力亲为,那些灾民们见了,纷纷跪地呼喊青天大老爷,近日来呼声儿越发高,甚至,”荣卿吞吐道,“指责起了主公。”
这趟秦州赈灾事宜,全权交给李琢处理,崔安凤最后来收个尾,揽走大部分功劳,这已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实,民间忽然传开来,崔安凤意味深长道:“都提我什么。”
荣卿不敢再答。
崔安凤知道自己这个属下,不是没胆子的人,这回竟不敢说,显然外界那些流言,真是要戳中他肺管子,崔安凤显然已经猜到,目光Y沉下去,却又忽然一笑,“小事而已,既然是他挑起的,那就由他摆平。”说罢扔了手里的案牍,起身道,“去看看。”
堂中亮着灯火,垂拂绰约的纱帘子后面,坐着一个穿绯红袍子的男人,正在处理关于秦州水患的案牍,听到门口的动静,抬起头,见是大司马来了,连忙起身在帘子后面行礼。
“先生有病在身,不必多礼。”崔安凤询问赈灾情况。
由文小公子假扮的李琢将赈灾详情悉数上报,提到施粥一事,崔安凤打断笑道:“正好我也饿了,先生了劳累一日,不妨与我一同用膳。”
没等文小公子婉拒,就已有下人摆上桌案,放置菜碟清粥,还有一坛子酒。
文小公子轻轻咳嗽,“大司马见谅,臣最近感染风寒,不宜饮酒。”
崔安凤仿佛没听到,自顾自斟了一杯酒,拂开纱帘,“天下清名被你占光,天下恶名被我占光,那你我岂能不饮上一杯?”
“三个县的灾民,不管是妇孺小儿,还是青年壮汉,如今无不在说钦差大人的好,反倒衬我无能,君忠我J,君廉我贪,君贤我恶。”崔安凤说一声好啊,分明笑着,语气越发凌厉,“先生背后之人,可真是深谋远虑。”
文小公子乍然对上他Y森森的视线,心里一跳,疑心这J贼知道些什么,实际上,赈灾一事,背后是真正的文小公子在C刀,每一步走得JiNg细妥当,为的是收拢民心。
现在显然引起崔安凤的不满,文小公子诚惶诚恐道:“臣不敢。”
崔安凤语重心长道:“先生久居深g0ng,赈粮都是按照朝廷规矩拨放,这没问题,但具T情况得落实到当地,秦州受灾的三个县,先生都用上等粜米施粥,灾民会来讨要,寻常百姓会来讨要,J商盗匪也会来讨要,到那时,必不可免引起整个县的哄抢,真正的灾民无粮可吃,那些J商手里的粮价格奇高,囤到腐烂,也无人买得起,民怨积累到一定程度,轻则灾情雪上加霜,重则引起伤亡动荡,你我都担待不起。”
文小公子提议道:“大司马担心无偿散米并不持久,臣有个主意,不如半价出售,真正需要粮食的人会诚心诚意来买,而那些想不劳而获的J商觉得是一桩赔钱买卖,自然也就打消主意。”
崔安凤摇头笑道:“我已经说过,灾民手里没有钱。秦州被淹的三个县,百姓穷苦,往年不是没发生过易子而食,吃观音土活活胀Si的例子。我这里也有个主意,把人吃的粮食换成牲口吃的糟糠和草料,这一斤口粮,可以换三斤糟糠,这就等于原本能救活一个人的粮食,现在可以救活三个人。糟糠既是免费的,又是给牲口吃的,一来灾民可以不用钱就能买到,二来他人也不会哄抢,一举两得。”
“糟糠是给牲口吃得,不是给人吃的。”
“灾民还算人吗?”崔安凤眉梢一抬,“行将饿Si的人不是人,那就是畜生,只要能活着,还什么糟糠,那是好东西,草根,树皮,泥土都可以吃。”
文小公子心里止不住恶寒,活了半辈子,头次看到这么冷血的一个人,无敬无畏,也无法无天,用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贪W百姓的救命粮,偏偏这样的人身居高位,尸位素餐,才令他们文家灭族,世人得不到伸冤之所,文小公子x间一GU压抑愤怒的情绪被挑了起来,冷声道:“此话出自大人之口,真感到震惊。”
“先生的口吻,倒让我想起一人,”他盯着文小公子的脸,慢慢开口,“吏部侍郎文家。”
仿佛一声雷炸在耳边,文小公子眼瞳猛缩,就听到崔安凤叹道:“文侍郎是个清官啊,为国为民,忧心忡忡,原先很得我赏识,但他错就错在是一个清官。确实,清官令人敬佩,但也令人生畏,不知何时这把利刃就对准自己,说到这份上,不妨再告诉先生一件事,先前刺客一事,与文家无关,只是他已成我眼中钉r0U中刺,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文小公子听得拳头紧紧捏住,眼里血红,此时难掩心中杀意,几乎露出袖中深藏的匕首,才动了下念头,崔安凤骤然拔剑,往他身后刺去,一剑钉Si红柱上盘旋的一条蛇。
恰好外面风雨大作,一道雷劈下来,仿佛落在眼前,白光闪在崔安凤脸上,他眼里没有丝毫敬意,轻狂而嚣张。
文小公子浑身冷汗,脸sE惨白如纸,陷入深深的惧怕和无力。
强权之下,焉有他们这些人的活路,他不能拒绝,否则跟被刺Si的蛇,跟倾覆的族人一样,没有活路,他只能被迫接受,用那些喂给牲口的糟糠应付百姓,将先生的筹谋一夜推翻。
崔安凤从屋里出来,“查清楚了?”
荣卿跟在后头,应道:“屋里的不是真正的李琢,是文家最小的儿子。”
这和崔安凤的猜想无二,也正是如此,才屡次用文家的事儿故意激怒他,慢慢让他显出原形。
荣卿道:“文小公子和李琢生得一模一样,显然用了易骨术。”
原来他们一直都想错了,以为李琢找来易骨师,是要易容成禁军好m0入龙脉。
现在看来,根本是想找个替身坐镇秦州,他自己在京城撺掇天子迁都,妄想改朝换代。
“李琢这么做,摆明是和主公过不去,属下这就去抓他过来。”
崔安凤却说不必,“他会心甘情愿来。”
他会来。
因为她在这里。
崔安凤脑海前浮过芙珠的面孔,笑了起来,无意中扯动后背上的伤口,筋骨剧烈跳荡,似乎终于有了一丝痛感,但更多的是将要得到龙脉蛊毒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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