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除蛊(2/2)
须臾,酒菜上桌,凤渊正要拿壶斟酒,便被慕容七眼疾手快地夺了过去,將他面前的酒杯满上,慢慢说道:“凤宫主,你这次虽然损耗不少內力替我除蛊,但这蛊本就是你下的,因此我不会感谢你。”
凤渊嘆了口气:“我明白。”隨即拿起那杯酒,沾唇饮尽,“此事因我而起,这杯酒,就当我向你赔罪。”
慕容七对他的道歉不置可否,又替他满上,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等花蛊除完,我们便再无瓜葛,我不追究你害我的事,也请宫主儘快离开海胜浦。”停了片刻,又道,“將来最好不要见了。”
凤渊拿著杯子的手猛然一顿,隨后放下,將那杯酒慢慢、慢慢地推远。
“这件事,我不答应。”
慕容七眯了眯眼睛,长眉一拧:“我才不管你答不答应,你……”
“嫣然,你就这样討厌我,將来都不愿再见我?”他看著她,一向多情温柔的目光却有些冷,反倒显得专注了许多,“你不能因为一件事,便否决一个人,世上並非只有我一人骗过你,可並不是每个骗过你的人都会想要去弥补,你这样不公平。”
她听到这话,不由得怔了怔,半晌才转开目光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若你说的道,是凤游宫与宫妃之间的交易,我自觉並未做错。”凤渊淡淡一笑,“若非她们心中早有妄念,我又如何会有机会?所谓的凶器,不过都是工具,真正的恶,在这里。”他轻轻抬手,指了指心口,“嫣然,你自小在光明磊落中长大,看不惯阴谋,不屑和我做朋友,可是这並不代表,世上黑暗的存在就是不合理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於漠然中带著一点残忍,这样的凤渊,慕容七还是第一次见到。
两人说话间,小二又端了热菜上来,可盘子刚放下,盘底却银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迅疾无比地朝著凤渊的胸口刺来,凤渊脸色一变,手中酒杯隨即倒转过来,杯口套住剑尖,当的一声,瓷杯裂成碎片,藉此消弭了这一剑的力道。
假扮成小二的刺客见一击不中,立刻又反手刺来,凤渊双手一推,连人带椅子后退了半尺,手中筷子顺势夹住剑身,正要发力,脸色却突然苍白如纸,指尖一颤,竹筷顿时被匕首削断,整个人也被巨大的力量往后一推,跌倒在地。
见刺客就要得手,慕容七来不及多想,一把拔下头上的簪子,选了个刁钻角度,划上他手腕筋脉,那人手劲顿失,眼见武器就要脱手,急忙伸出另一只手抄住,又反手朝慕容七胳膊刺去。
慕容七急忙抬脚踢向刺客肩膀,那人避开,那一脚便踢在了桌子上,不怎么结实的木桌顿时四分五裂。刺客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四周渐渐围拢的人群,將手中匕首朝前一掷,趁著慕容七躲避之际,飞快地穿窗而去。
她正要追去,衣襟却被人拉住了,低头一看,凤渊正半靠在柱子上,手上的力道很虚弱,指尖有些发青。
“嫣然,我……我中了毒,我们快离开这里!”
一盏茶之后,慕容七將凤渊搀扶到最近的一家客栈,找了一个空房间安顿下来。
面具下,他的脸色十分苍白,看起来情形確实不妙。
她虽然对他有意见,却也没想过真的要他死,此刻一边搭上他的腕脉一边道:“中了什么毒?我去找临西……”
“不用!”凤渊一把拉住她的手,“只是酒中下了散功的药。这种药专门针对我所练的內力,让我两个时辰之內不能运功。你若去追,再来一个高手,我一个人便无法抵挡。只要守过这两个时辰,药性过了就好。”
“……”
慕容七抽回手,却见手背上一道血痕,急忙翻过他的手掌,果然见到掌心一道狰狞伤口,犹豫片刻,道:“我先帮你上药,你想办法通知临西,我先替你守一会儿。”
说著,她就扯下一截床单,又从荷包里拿出金疮药,迅速给他包扎起来。
看得出她做这事很是熟练,上药和包扎的动作十分细致。凤渊斜倚在床头,低头看著她散开的额发下纤长的睫毛和秀挺的鼻尖,眼里渐渐泛出浅笑。
“好了。”包扎完毕,她將手中的布打了结,拍拍手就要站起来。
凤渊拉住她的衣袖,急道:“等等……”话未完,突然眉头一拧,往后便倒,慕容七以为他又有哪里不舒服,立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却被他带著一起跌倒下去,重重地撞在他的胸口。
她推开他想要起身,腰身却被揽紧,温热的气息在耳边软软吹拂:“嫣然,跟我走吧……”
话音未落,他另一只空著的手掌已屈指落下,指尖露出一支七彩斑斕的长针。
眼看针尖便要触及她的发梢,却突然传出“叮”的一声。
银针剎那间断成数截,慕容七已翻过身来,一手擒住他的手腕,一手按住他握针的手。她的右腿膝盖正顶在他胸口大穴,只要他稍有异动,便能发力压下。
凤渊眼中的惊诧,在尘埃落定的那一刻便平復了,原本搂在她背后的另一只手非但没有移开,反倒紧了紧,轻笑道:“嫣然,你把我弄疼了。”
“……你信不信我一脚废了你?”
“何其忍心?”他的眼神看起来很是无辜,“针上所附不过是安神助眠的药物,不会伤害你的。”
这一刻,他又变成了无耻的凤游宫宫主,之前眼中那一抹冷肃,已经全然不见了。
慕容七气得笑了:“你暗算我的时候倒是很忍心。”
“你不肯跟我走,我只好出此下策。”
他离得太近,慕容七挣了挣:“快放手!”
“不。”他勾起嘴角邪魅一笑,“有本事就废了我!”
“这可是你自找的!”慕容七冷哼一声,膝盖发力,往前撞去,凤渊的身形却如游鱼一般,手虽然动不了,身子却用力一侧,恰好险险避开。
慕容七翻身跃起半尺,握著他的手腕就往下压,同时双膝微屈,撞向他的腹部。
一时间,两人在床上乒桌球乓翻来覆去地打起来,客栈的大床经受不起这样的折磨,痛苦地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让走过路过的客人伙计无不侧目咋舌,面露曖昧。
只是——
“嫣然怎会识破我?那坛九曲饮明明被我下了无色无味的迷药……哎,嫣然別踢那里!”温柔多情的声音,带著微微喘息,更显诱人。
“我从小被小久当试药的工具,区区迷药算得了什么?更何况我根本从未相信过你这种人!”
“跟我一起走,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拿著毒针隨时准备刺你的人,难道不可怕?”
“那嫣然的意思是,如果我不用毒针,也不暗算你,你会愿意跟我走?”
“你这是什么逻辑啊,混蛋!”
……
“砰”的一声,房门被用力撞开,床上廝打的两人也瞬间停了下来。
正压著凤渊双腿准备將他掀翻的慕容七转过脖子看清来人的那一刻,顿时觉得,背上冷颼颼地刮过一阵寒风……
门口那个一身黑衣,脸色比衣服更黑的人是——
季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