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土鯢(1/2)
“您说的是,什么人影?”
冷霜姣好的面容上。
那双清冷的眸子微微睁大了些许。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腰间冰凉的刀柄。
她心头那点模糊的预感。
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越来越清晰。
仿佛只需再前一步。
就能触碰到那层厚重帷幕后的真相。
“风沙太大,未曾看清。”
黄飞虫的声音不高不低,带著点閒適的味道。
他看著对面银牌捕头眉宇间那丝藏不住的急切。
嘴角便不由得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指尖在粗糙的石桌面上轻轻叩著。
“之后呢?发生了什么?”
冷霜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喉间翻涌的疑问。
也压下心头那一丝被对方从容姿態勾起的不快。
她清晰地感知到两人之间那道实力鸿沟。
这让她不得不咽下疑虑,只追问后续。
“之后的事……乃机密,恕难奉告。”
黄飞虫轻笑出声。
笑声像羽毛搔过耳廓,让冷霜心头有些不舒服。
让冷霜清楚意识到,对方是在回击她方才的所谓朝廷机密,故意不告诉她后面的事。
黄飞虫也確实是这个態度。
两边都可以是秘密,要么都开门见山,要么就都闭口不谈,这才算基本的公平。
想空手套白狼?当然不行。
“你们在五平山上,可有所获?”
黄飞虫话锋一转,反客为主。
情报换情报,天经地义。
这位冷霜若想听后面的秘密,总得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来换。
他心里盘算著,后面的事虽还没有编好。
但肯定绕不开白莲教那个閔姓老鬼和那只可怖的旱魃,这里面的水,深得很。
如今他已经是先天境第四层次返璞归真、先天境圆满的修为。
但回想起那旱魃的凶威,掌心仍忍不住沁出一点湿冷的汗意。
鼻尖似乎又嗅到了那股来自旱魃的、带著腐朽与灼热的腥气。
那怪物当时的状態绝非全盛,倒像是从沉眠中被强行唤醒,力量还在缓慢流淌、復甦。
单说其遗留下的妖丹,其中蕴含磅礴力量。
经过这一番炼化汲取,还有大量的剩余。
这意味著,妖丹中蕴含的能量,很可能远远超越武道巔峰级別的储备。
意味著那只旱魃很可能是成年大妖!
堪比仙人的存在!
可不像他的小黑,还是幼年期……
而那个姓閔的老傢伙能与旱魃为伍,身份也绝对非同小可,十有八九是白莲魔教的仙人。
想想都有些后怕。
这两者勾结的秘密,分量太重,背后真相足以让整个大夏捕头都为之疯狂。
这种级別的情报,自然不能轻易说出。
“五平山巔,现一巨坑。”
冷霜沉默片刻,终是开口,声音刻意放得平稳。
“坑底墓道纵横,有凶戾墓兽盘踞,两位金牌捕头带著其余捕头正在清剿。”
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
紧紧锁住黄飞虫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试图从眼前少年平静的神情下,捕捉到一丝破绽。
所有线索都指向他……
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对方可能是唯一目击者。
而且以对方的实力,似乎真有开启真相的钥匙。
“原来是墓道。”
黄飞虫面上极快地掠过一丝恍然。
快得像风吹皱湖面的一瞬涟漪。
若非冷霜全神贯注地盯著,几乎难以察觉。
他体內元气流转如意。
控制每一寸肌骨如同呼吸般自然。
这点掩饰功夫,信手拈来。
指腹悄然按在桌沿,感受著木质的纹理。
“你不知?”
冷霜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直觉在心底无声地尖叫。
若他真不知墓道,意味著他根本没上山!
否则,白莲教的几个嘍囉,绝拦不住他。
那么唯一答案,就是被那道悬空的人影所震慑!
先天武者短暂滯空已是极限,能长久悬停……
那得是名捕级数、或是大族长老!
眼前这位少年能够轻易杀死三名白莲先天,实力深不可测,竟也被那身影逼得不敢上前?
一丝寒意爬上她的脊背。
“不必试探。”
黄飞虫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像退潮的海水,留下的是冷硬的礁石。
“想要情报,拿对应情报或者珍稀资源来换。”
他语气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否则,我寧可去卖给炎家。”
他顿了顿,看著冷霜骤然收紧的指节。
“不知炎家人到时候,將二手情报高价转卖於你们大夏捕头时,你们亏是不亏?”
言罢,他不再多言。
起身,青衫拂过石凳。
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亭外那片朦朧的夜色里。
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草木清气。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鉤。”
他漫步在夜色笼罩的小径上。
月光將树影拉得细长。
情报就在他手中,像一枚诱人的香饵。
大夏捕头会不会咬鉤,他並不在意。
重要的是,这饵,绝不能白白拋出去。
免费的东西,往往会让大多数人生疑。
不仅得不到更多价值,反而会让自身价值失去。
夜色浓稠如墨,將小小的房间包裹得严严实实。
黄飞虫盘膝坐在冰冷的硬榻上。
指尖捻著那枚旱魃妖丹。
鸡蛋大的妖丹触手温润。
內里却仿佛有岩浆在流淌,散发著奇异的暖意。
他並未急於继续炼化。
只是闭著眼,神念沉入其中,细细体悟那磅礴而凶戾的妖力波动。
耳边似乎还残留著旱魃生前的嘶吼。
在来的途中。
他尝试入正式入门《御兽经》。
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
然而,开篇明言:欲筑御兽基,必以御兽为引!
之前是武道阶段,自然可以忽略,如今即將迈入仙道,却是必须正视了。
这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再次將他牢牢困住。
一丝烦躁在心底悄然滋生。
小黑在身边时,他的修为还在先天境中期巔峰。
等他如今终於衝破桎梏,臻至先天境圆满,小黑却已被族中那位高高在上的仙人黄天狗抢走了。
那黄天狗当时的话,言犹在耳,说他踏入先天境第四层次,便可回岛寻小黑。
这话,他一个字也不信!
强盗抢了你的珍宝,还会好心还回来?
除非旧太阳打西边出来!除非升起一颗新太阳!
他本打算咬紧牙关,拼死也要成就仙人之位,再杀回岛上,把小黑夺回来!
可如今这尷尬局面,像一盆冷水浇下。
没有小黑,《御兽经》便无从修炼;
《御兽经》无法修炼,成仙之路更是遥不可及!
这简直成了一个死结!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將思绪转向五平山。
手中还握著白莲教閔老鬼唤醒旱魃的珍贵情报。
这情报,或许能成为破局的关键。
若能够运作得当,用它从大夏捕头那里换得一只异兽……御兽经入门的最低要求便有了著落!
珍禽易得,异兽难求。
想要快速得到,只能和底蕴深厚的大势力交易。
异兽虽珍贵,但终究不像幼年妖物那般是烫手的山芋,不会引来仙人的覬覦,希望……还是有的。
一丝微弱的亮光在心底燃起。
“白莲教的人,后续可能会盯上我。”
他眼神微冷,仿佛能感觉到黑暗中窥伺的目光。
“他们不知道閔老鬼和旱魃是究竟怎么死的,必然迫切地想从我这里知道。”
鼻尖似乎嗅到那股白莲教徒身上特有的、混合著香烛与血腥的诡异气味。
“眼下,他们或许还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但时间一长……这群疯子,迟早会忍不住。”
他握紧了拳头,骨节微微发白。
“对付这种教徒遍布、行事狠辣的魔教,唯有儘快突破到练气仙人之境,才能真正安心。”
他的念头一转,又想到了炎家。
“若是炎家也有兴趣……这情报多卖一家也无妨。”
翌日清晨,薄雾未散。
冷霜的身影混在王府送膳的队伍里。
准备前往五平山。
黄飞虫与飞蝴也收拾陀当,將会同行。
无论如何。
大夏捕头和炎家子弟为阻止墓兽祸害四方,守在那荒凉的山头,这份担当让人心生敬意。
得道多助。
他此去,既是略尽绵薄之力,早日解决这祸患。
也是为了能够让飞蝴悬著的心,早些放下。
山风带著清冽的草木气息拂面而来。
五平山外,送膳的队伍缓缓行进。
黄飞虫脚步微顿。
山峦深处,一丝极细微、却充满暴戾气息的震动透过脚下的土地隱隱传来。
他眉峰轻挑。
“结阵!固守!”
炎家两位护法的声音带著喘息,显然消耗不小。
他们背靠著背。
將炎妮、炎阳等家族年轻子弟护在身后。
布满血丝的眼睛,盯著前方那片不断震颤、如同活物般起伏的地面。
空气中瀰漫著尘土和淡淡的硫磺味。
“都打起精神!”
另一侧,两位金牌捕头手中厚背大刀寒光闪闪。
见炎家动作,立刻沉声低喝。
“莫墮了我大夏捕头威名!”
身后五名银牌捕快紧握兵器。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紧张地注视著脚下,喉结滚动。
地面之下,土浪如蛇般涌动。
深藏其中的先天境土鯢。
敛息能力十分出眾,难以被发觉,並且还拥有著令人头疼的土遁之能和可怕的再生之力。
即便是炎家护法、金牌捕头这等先天好手,想要钻入地底捉拿它们,也是痴人说梦。
值得庆幸的是,土鯢潜藏地下时。
其坚硬躯壳和锋锐口器,对能够感应危机、行动迅捷的先天武者威胁有限。
现身攻击的时候,情况就很不一样,因此每一次地面异动,都让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嗤——!”
尖锐的破空声撕裂空气!
数根脸盆粗细、顶端闪烁著岩石冷光的巨大岩刺毫无徵兆地从地面暴起!
如同来自地狱的獠牙,几乎瞬间洞穿了炎家队伍最后一名炎家护卫的胸膛!
鲜血喷溅在乾燥的尘土上。
迅速洇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筋骨关的护卫,在先天境妖兽的突袭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身为炎家护卫,为此牺牲似乎是他註定的归宿。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瀰漫开来。
“当心!”
两位炎家护法眼角猛地抽搐,厉声疾呼。
那岩刺能轻易洞穿护卫的身躯,自然也能够轻易夺走他们身后这些族中子弟的性命!
刚才不是不想救,而是不敢!
地底潜伏著不止一只土鯢,它们在伺机而动!
若因救援一个护卫而露出破绽,导致某个子弟被偷袭丧命……
那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冷汗浸湿了內衫,黏腻地贴在背上。
“孽畜!”
炎家子弟们瞥见护卫们不断惨死的景象。
脸色煞白,眼神惊恐地躲闪著那片血红。
忍不住失声咒骂。
这场所谓的歷练,危险程度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只剩下冰冷的恐惧。
珍禽异兽一旦踏入开启灵智,即为妖兽。
狡诈凶残,绝不能再当畜生看待!
这几只土鯢,分明是在有预谋地猎杀!
若非那些护卫忠心耿耿守在外围。
此刻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们自己!
牙齿都在微微打颤。
“咻!咻!”
数根破土而出的岩刺被金牌捕头甩出的精铁暗器精准击中,碎裂开来。
然而,更多岩刺如同骤然生长的石林。
密密麻麻地从四面八方攒射而出!
五名银牌捕快拼命挥刀格挡。
“鐺!鐺!鐺!”
刀刃砍在坚逾精钢、表面还隱隱散发灼热气息的岩刺上,爆出刺目的火星。
只留下浅浅的白痕,根本砍不动!
震得虎口发麻。
两名金牌捕头面色凝重,身形如电,在岩刺林中穿梭,將五名银牌捕头保护起来。
手中暗器如暴雨般倾泻,击碎大片突刺,儘可能护持五个银牌捕头。
饶是如此,短短几息之间。
五名银牌捕快身上已纷纷掛彩。
鲜血染红了衣襟,狼狈不堪。
空气中充斥金石交击的刺耳噪音和淡淡焦糊味。
下一瞬!
“轰隆!”
侧面地面猛然炸开!
泥沙飞溅中,一颗扁平如磨盘、直径超过两米的狰狞头颅破土而出!
布满利齿的涡旋状口器张开,喷出一股带著浓烈土腥和腐臭的腥风。
如同巨蟒般噬向那两名金牌捕头!
那腥风中人慾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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