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金丝雀(2/2)
“很好。”米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带著被彻底羞辱后的狂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克拉克森女士。萧楚兰先生。冻结令即时生效。帐户、资金流动全部锁死。限制离境申请我会立刻提交。希望下次见面时,两位…还活著。”他怨毒地剜了一眼摄像头,猛地转身,带著两个手下,如同三条斗败的鬣狗,灰溜溜地快步离开。
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门禁屏幕暗了下去。
玛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艾米丽也捂著胸口,心有余悸。
陈医生转过身,对著门禁摄像头,微微頷首,声音透过系统传来,依旧平静无波:“玛莎女士,请开门。我需要为萧先生复查伤口並调整用药方案。”
玛莎连忙打开门锁。陈医生提著一个小巧的医疗箱,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她无视了客厅的狼藉和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目光直接锁定客臥门口扶著门框、脸色惨白如纸的萧楚兰。
“萧先生,你的状態很糟糕。”陈医生走到萧楚兰面前,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他缠满绷带、血跡斑斑的上身和毫无血色的脸,眉头紧蹙。“双肩伤口严重崩裂感染,失血过多,脑部异常放电跡象加剧…你在透支你的生命。”她的声音带著职业性的冷静,却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
她示意萧楚兰回床上躺下。玛莎和艾米丽连忙让开位置。
萧楚兰没有拒绝,他確实到了极限。他躺回床上,剧烈的动作牵扯著伤口,让他闷哼出声。
陈医生打开医疗箱,戴上无菌手套。她先检查了萧楚兰肩膀和手臂的伤口,动作专业而迅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当她解开后腰的绷带,看到那狰狞的咬痕和崩裂的枪伤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感染很严重,需要重新清创缝合,加大抗生素剂量。”陈医生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她开始清理伤口,冰冷的消毒药水触碰到翻卷的皮肉,剧痛让萧楚兰的身体瞬间绷紧,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湿了鬢角。
“忍著点。”陈医生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动作却放得更加轻柔。她的指尖稳定而有力,带著医者的精准,仔细地清除著伤口边缘的坏死组织和渗出液。微凉的消毒球在萧楚兰敏感的腰侧皮肤上移动,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和细微的麻痒。她微微俯身,专注的神情在金丝眼镜后显得格外冷静,白大褂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著一丝极其清冷的、类似雪松的香气,钻入萧楚兰的鼻腔。
这味道…不同於玛莎的浓烈魅惑,也不同於安娜的清新温暖,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属於理性与秩序的气息。萧楚兰在剧痛中微微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只看到陈医生低垂的眼睫和紧抿的、线条略显冷硬的唇。她的侧脸在客臥柔和的灯光下,轮廓清晰而冷静,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医疗机器。
然而,就在她处理到后腰靠近脊椎末端、一处较深的咬痕时,指尖似乎无意地划过旁边一小片完好的、紧实的腰肌皮肤。那触感…带著手套的微涩,却又异常清晰。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极其短暂,隨即又恢復了专业的节奏。
萧楚兰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是错觉?还是…?
陈医生仿佛毫无所觉,继续著手上的工作。她重新为伤口上药,换上乾净的纱布包扎。动作流畅,没有一丝多余。处理完伤口,她又拿出血压计和听诊器,为萧楚兰做了简单的检查。
“血压偏低,心率不齐。你需要绝对的静养和充足的营养。”她收起器械,摘下手套,目光平静地看著萧楚兰,“我会调整你的用药,增加神经修復和镇静成分。另外…”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房间里其他三个女人,“…萧先生目前最需要的是休息,而非刺激。任何剧烈的情绪波动或精神压力,都可能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请各位…务必注意。”
她的语气平淡,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玛莎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安娜则用力点头。艾米丽茫然地看著这一切。
陈医生留下新的药物和医嘱,便告辞离开。自始至终,她的目光没有在任何人身上过多停留,仿佛她处理的只是一具需要修復的精密仪器。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萧楚兰疲惫地闭上眼,药物的作用下,沉重的困意如同潮水般席捲而来。双肩和后腰的伤口在重新包扎后依旧火辣辣地疼,但脑海中的混沌感似乎被陈医生留下的药物稍稍压制。
玛莎看著萧楚兰苍白的睡顏,又看看紧闭的房门,眼神闪烁不定。陈医生最后那句话,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她走到窗边,拿起手机,开始低声布置著什么,显然是在处理国税局冻结令和福斯特垮台后的连锁反应。
安娜默默地收拾著陈医生留下的医疗垃圾,动作轻柔。
艾米丽则蜷缩在角落的椅子上,抱著膝盖,眼神空洞地看著窗外洛杉磯灰濛濛的天空。阳光之家…莉莉…她该怎么办?那个神秘的男人…他真的能帮到那些孩子吗?巨大的迷茫和无助再次將她吞没。
就在萧楚兰的意识即將沉入黑暗时,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突然无声地亮了起来。一条新信息提示。
发件人是一串乱码。
內容只有一行字:
“莉莉醒了。想见艾米丽姐姐。中心医院,儿童重症监护室,a-7床。小心尾巴。”
莉莉醒了。
萧楚兰猛地睁开眼,困意瞬间被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