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山人海蛊（2/2）

余舟拍了拍长衫上的灰，刚要迈步，鼻尖忽然嗅到一丝异样。

不是小镇里惯有的烟火气，也不是街柳巷的脂粉气，而是一种……一种像陈年坟头草被水泡烂的腐味，混著淡淡的铁腥，夹杂在风里一起钻了进来。

几乎是同时，北城门方向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被砸得粉碎。

喧闹的十字街口顿时一片寂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住了喉咙，戛然而止。

“那是……城门的声音？”有人颤声问。

没人回答。

下一刻，撕心裂肺的尖叫如同潮水般从北门涌来，瞬间淹没了整个虎头镇：

“魔道蛊师！是魔道蛊师！”

“救命啊——！”

“快跑！往南门跑！”

平静被彻底撕碎。

人流像受惊的蚁群，疯了似的往南涌去。孩童的哭喊声、妇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怒吼声、器物碰撞的碎裂声、房屋被挤塌的轰鸣声……所有声音搅成一团，撞在茅草和土堆搭建的城墙上，又弹回来，震得人耳膜生疼。

余舟被这股人流裹挟著，踉蹌了几步才稳住身形。他抬头望去，只见北门方向一道灰黑色的雾气正像活物般翻滚著蔓延，所过之处，城墙柵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碎成一地。

那雾气里，无数细小的黑影在蠕动，仔细看去，竟像是被剥了皮的虫豸，密密麻麻地攀附在雾靄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哼，不过是区区毒障罢了，有我在，都別怕！”

一声暴喝陡然响起，盖过了部分混乱。

余舟转头看去，发现是虎头镇的护城蛊师，据说姓赵，修为不清楚，但怎么说也要二转或三转吧，有他在，或许……

赵姓汉子走过来，人们自发为他让出一条路，欢呼道：“是赵蛊师！赵蛊师救我们！”

毒虫雾气也停了下来，聚在一起，似乎在评估眼前这个敌人。

眾人注视下，赵面色凝重，双手掐印，大喝道：“木甲蛊！”

木甲蛊，防御蛊虫，看来他是准备……

嗖——！

没等余舟眨眼，一道青光便顺著刚才人群让开的路快速闪过，消失不见。

再看赵蛊师……原地哪还有他的身影？！

这傢伙……居然逃了！

毒雾比人群更快反应过来这个事实。

它开始肆无忌惮的再一次蔓延，人群彻底崩溃了。哭喊变成了绝望的呜咽，奔逃变成了漫无目的乱撞，像是待宰的羔羊在做最后的挣扎。

余舟已经跑得很快了，在刚才赵蛊师青光闪过的时候，他就已经拔腿朝著巷口小道而去，想要逃到山里。

可那灰雾蔓延的速度，比他想像中更快。

刚钻进巷子没两步，一股浓郁的腐味便呛入鼻腔，那些蠕动的黑影正顺著墙壁、地面，像潮水般涌来。

避无可避。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哭喊声、惨叫声渐渐远去，只剩下灰雾中那“滋滋”的毒气声，越来越近。

意识沉入无边黑暗时，余舟只有一个念头：

这大凶之卦……居然是我给自己的卦象啊……

余舟，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