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分陕而治(1/2)
时光在东征的烽火中流淌了两年。
两年间,依周礼,他迎娶了镐京一位旧贵族之女为正妻,名曰“汀”。她嫻静温婉,为他诞下嫡子,取名“朔”。而那位眉眼酷似绿珠的侍女,亦为他诞下一庶子,是为“季”。
夜深人静,巫用结束了一日的戈术操练,正用布巾擦拭著臂上的汗水与伤痕,汀端著一碗温热的肉羹走了进来。
“良人,又练到这么晚。”她眼中带著心疼,將肉羹递上,“这是专为你燉的,补补气力。”
巫用接过碗,道了声谢,却並未立即食用。
汀在他身侧坐下,柔声道:“方才我去看了朔儿与季儿,他们都睡得香甜。朔儿今日抓著我的手指,口中咿呀,像是在唤『父』呢。”
她说著,脸上洋溢著为人母的温柔光辉,期待地看著巫用,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到同样的喜悦。
巫用脸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但这笑意却未达眼底。他只是点点头,声音平淡:“很好。有劳你了。”
这客气而疏离的回应让汀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她轻咬嘴唇,终於忍不住问道:“良人,你……是不是不喜欢他们?”
“怎么会。”巫用放下汤碗,伸手轻轻抚过她的髮鬢,指尖的厚茧让她微微一颤,“他们是巫氏的血脉,是我的儿子。”
他说的是“巫氏的血脉”,是“我的儿子”,话语无懈可击,却唯独缺少了“父亲”的温度。
汀感受著他掌心的疏离,心中一片黯然,不再多言。
巫用收回手,看著自己这双因常年握戈而变得粗糙有力的手掌。血脉的延续,妻子的温情,本该是世间最真实的情感,可他抱著他们时,却总有一种奇异的隔阂感,仿佛隔著一层琉璃看著自己的人生。
他愈发清醒,这里是他的“道场”,而非“安乐窝”。他必须在被系统强制踢出之前,为自己,也为遥远的东晋时空的家人,攫取到最丰厚的“遗產”。
而这段时间,镐京並未因主帅远征而沉寂。周公虽在千里之外,他的意志却如无形的巨手,开始重塑宗周的骨架。而执行这只巨手动作的,正是留守宗周的召公奭。
一场深刻的变革,在召公奭的主持下悄然展开,矛头直指巫用所代表的巫祝阶层。
周公的政令清晰而锐利:设“太史寮”,专司记录国之大事,將书写歷史的权力从巫祝的神諭中剥离;设“医师官”,专司草药诊疗,將掌管生死的权力从巫祝的祈禳中分离。
所有旧贵族都屏息凝神,准备看一场好戏。他们想看那个曾在高台上用“天命”胁迫周公的司巫巫用,会如何为了捍卫巫祝最后的权柄,与召公奭斗得你死我活。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司巫巫用,这个改革中最大的“受害者”,却成了最坚定的执行者。
他不仅没有丝毫牴触,反而亲手將记录歷代卜辞的龟甲与竹简分拣而出,郑重地移交给新任的太史;又將巫医一脉秘传的草药方剂、救治之法,悉数整理成册,赠予新立的医师官。
他做得如此坦荡,如此彻底,仿佛他剥离的不是自己的权力,而是一身沉重的枷锁。
这一番作为,让召公奭眼中的审视与戒备,渐渐化为了惊异与不解。他本以为巫用是个深不可测的阴谋家,却未料到此人竟有如此胸襟,顺应大势,毫无私心。
而镐京的国人百姓,更是將一切看在眼里。他们看到,这位尊贵的司巫,放弃了神秘的光环,却贏得了所有人的敬意。巫用的声望,不降反升,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无人知晓,巫用此举,一为顺应歷史洪流,二为积攒无形资本,三则是为了將更多时间,投入到另一场不为人知的修炼之中。
他心中明镜似的,根据上一次附身巫仲的经验,“南柯一梦”系统有一个潜在规则:一旦宿主的人生进入平稳的“垃圾时间”,系统便会判定任务结束,强制他回归。
他至今没有回归,便意味著真正决定巫用命运的“高光时刻”尚未到来。两年前那场卜筮,只是序幕。
因此,巫用几乎是在用自虐般的方式锤链著这具身体,为那未知的终局做准备。
这两年间,巫用在镐京校场上挥洒的汗水,已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他原本清瘦的身体变得匀称而坚实,昔日握著竹简与龟甲的手,如今能稳稳地拉开一石强弓。他將武艺的种子,深深地根植於这具身体之中,等待著破土而出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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