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光影的边缘(1/2)
周五的傍晚。布鲁克林大桥南侧,河岸咖啡(the river'edge)。
铜铃在寒风中叮噹作响,肖恩推开了咖啡馆沉重的木门。室內暖湿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带著咖啡渣和旧皮革的味道。
最里侧的卡座里,沃尔克像一座沉默的山。他面前的黑咖啡已经不再冒热气,杯沿上看不到半点唇印。
肖恩脱下大衣,在他对面坐下,目光扫过窗外渐沉的暮色。“人找到了?”
沃尔克没有说话,从西装內袋缓缓推过来一张证件照。照片泛黄,边角被摩挲得起了毛边。
一个戴圆框眼镜的消瘦男人,眼神像受惊的猎物,隔著镜片都能感到那股警惕和疲惫。
“莱因哈特·克劳泽。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的高材生,赫尔曼曾经最得意的门生。”
沃尔克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被店里的爵士乐淹没,“现在人在哪?”
“布鲁克林一家破照相馆里做修片师,晚上躲在地下室里,用兑了水的显影液继续捣鼓他的梦。”
肖恩的指尖划过照片上那抹不起眼的烟燻痕跡,仿佛能触碰到另一个人的落魄人生。“地址可靠?”
“米哈尔从黑市试剂商的流水单里挖出来的。一批特定规格的硝酸银,每月一次,雷打不动地送往那家照相馆。”
沃尔克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笑意,“我的人昨天冒充东欧商人去了店里,亲眼见了他,已经確认和档案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
沃尔克身体前倾,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演算纸,推到咖啡杯中间。
“他一开始以为我们是德国佬派来灭口的,差点从后门跑掉。直到我提到『三號配方』……”
肖恩展开演算纸,上面是复杂的色彩矩阵公式。正是他根据当年那份失败实验报告反向推导出的算法核心。他目光一凝。
“先安排他好好休息,洗个热水澡。”肖恩收起照片和演算纸,“周日上午我去见他...”
周日上午。十二號仓库。
钨丝灯在挑高的屋顶下嘶嘶作响,將空旷的空间切割出明暗的交界。空气里漂浮著刨木、机油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酸液气味。
莱因哈特·克劳泽站在中央,一身崭新的西装像掛在衣架上,空荡荡的。
他面前的橡木工作檯上摆著一份合约,“先锋光学股份有限公司”的烫金徽章灼灼发亮。“年薪两万,经费无上限”的条款,像烙铁一样烫著他的眼睛。
他的嘴唇乾裂,开合了几次,才发出带著浓重东普鲁士口音的嘶哑声音:“教授……他……真的死了?”
肖恩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目光扫过克劳泽颤抖的手指、深陷的眼窝、以及西装都撑不起来的瘦削肩膀。从內袋掏出一块纯白手帕,轻轻推到他手边。
“克劳泽先生,”肖恩的声音很平静,带著一种能压住所有混乱的力量,“从今天起,你只需要思考色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克劳泽的呼吸骤然急促。他猛地撕开西装內衬,掏出一本边缘磨损的皮质笔记本,封面上“ethzurich”的金漆早已斑驳。
“算法……在这里……”他哽咽著,几乎拿不稳,“爆炸那天……教授让我从通风管爬出去……他说『活下去,保护好它』……”
肖恩郑重地接过。翻到標记著“farbkorrektur 1922“的那一页。
复杂的公式和光学图表如同天书,但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就是解决色彩失真之谜的终极钥匙。
“欢迎加入先锋光学。”肖恩將一把沉重的黄铜钥匙压在笔记本上。
“你的实验室里,有从柏林运来的最新蔡司镜头,特艺色的二代色彩分析仪,还有……”
“我……”克劳泽突然打断他,声音微弱却固执,“……能先要一些瑞士莲巧克力吗?”
第二天清晨。仓库实验室。
钨丝灯將中央工作区照得雪亮。克劳泽枯瘦的手指抚过一台精密镜头的镀膜,镜面反射出他专注的脸。
“镀膜厚度,0.00012英寸,”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比標准薄了千分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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