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出逃（2/2）

他必须在进入主河道前找到一个商队，用金钱换取一个身份，趁著教会没正式发布追缉諭令前。

生命之河，它是诸国贸易与交通的血脉，支流纵横，河道沿途既有合法的货船，也暗中横行著走私商队。

哈维尔神父或许已经亲自追入森林，但没有裁判所的授权，大规模的通缉需要流程：確认罪行的性质、其次上报至教区、加盖圣印，完成这些步骤后，才会通过各地教堂、驛站、骑士团分发通缉令，即便有圣术传递，这都需要时间，哪怕只是短短一两天。

在这段宝贵的空白期里，他对於外界而言，还不是叛教者，最多只是一个行踪不明或是朝圣的圣职者，这种模糊的身份，是他此刻最关键的掩护，脱身的唯一机会。

他要到达的是地图更南方的区域，另一片广袤的大陆——巫师们控制的城邦，教会力量难以触及的角落。

但这也並不是他的最终目的地，在巫师所控制的城邦中，尤其是那些规模宏大、歷史悠久的学院。

它们与教会之间並非想像中那样不相往来的敌对，在漫长的对峙和偶尔的衝突之下，维持著复杂而微妙的默契关係，双方有著大大小小、明里暗里的引渡法案与协议。

他担心，抵达那里，作为流亡者，哪怕是已经在学院中寻得庇护，教会同样可以轻易以墮落罪或瀆神罪为名，將他引渡回来。

更可能的情况是，被某个白巫师组织接收后，在榨乾了所有关於教会的知识后，作为一个討价还价的筹码，或者为了维持表面上的良好关係，在一番秘密交易后，被礼送回教会的手中。

那时等待他的，就是火刑柱上最彻底的净化了。

因此，维安的真正目標，是更加遥远的、几乎没有標记的西南方，到达那种教会影响力彻底归零、法律契约也失去效力的真正边缘之地。

在教堂的卷宗记述，那是一片空白之地，浩瀚的沙漠、无边的沼泽、隔绝的群岛，被放逐者以及那些连巫师联盟都无法容身的、最癲狂的巫师们的巢穴。

那里也有著学院与巫师塔，但人们更愿意將其称之为熔炉，巫师城邦尚且保留秩序与规则，这里却是另一番景象：血祭、禁咒、活人与亡者共行。

选择逃往那里，无异於跳入另一个深渊，但对於维安来说，唯有这样绝对的法外之地，恰恰是他唯一的生路了。

而这一切野望的第一步，依然是德鲁卡丘陵，他必须活著穿过那里，在没被教会追到之前。

在教会神圣的绞索彻底收紧时，消失在它的经纬之外。

……

哈维尔神父站在教堂外的石阶上，披著白斗篷，他抬头望向远方，手中执著十字权杖。

黑森林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蛰伏在地平线上。

这片土地，早在数百年前便被教会判为不洁之地，无数的祈祷与弥撒都无法彻底驱逐其黑暗。

多年来，只派遣那些被边缘化的圣职者前来，也渐渐沦为了安置那些平庸、年迈或失势神父的养老地，荒凉、落寞，在他看来儘是些无能且麻木之人。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神父袍，缓慢地从布包里取出一只小巧的匣子，里面是几瓶经过特殊祝圣的圣油，以及数件教会仅在极端情况下允许神职人员使用的圣器。

是时候亲自去带回迷途的牧羊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