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张老谋（2/2）

冯晓寧说得眉飞色舞，手也跟著比划起来：“就那么一段！真的，就几分钟！直接把我看傻了，看服了！我当时脑子里『嗡』的一声，就一个念头：老张！老张他那武侠片，有谱了！这不就是活脱脱的少年高手吗？所以，我拉著他就奔你这儿来了！”

张老谋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著惊愕和难以置信的凝重。他原本以为宋飞是冯晓寧哪个沾亲带故的后辈，带过来是想在自己未来的戏里討个角色。可现在，冯晓寧竟然说也是第一天认识？

张老谋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宋飞身上，锐利得像两把小刷子，仿佛要刮开眼前年轻人那层平静的外表。他太了解冯晓寧了，自己这位老同学，眼光高得离谱，能让他第一天见面就如此推崇备至、甚至不惜打断自己拍摄进程直接拉人过来的年轻人……

张老谋的心臟不自觉地“咚咚”跳快了两拍。这只能说明一件事：眼前这个叫宋飞的年轻人，身上绝对有著令人无法忽视、甚至足以震撼人心的过人之处！

包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张老谋端起茶杯，又放下，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著，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

几秒钟后，他抬起头，目光锁定宋飞，那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怀疑和戏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郑重其事的审视和一种被点燃的兴趣。

“宋飞，”张老谋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留个电话吧。”他掏出自己那款诺基亚手机，放在桌上，“等我这边剧本弄出个大概轮廓，你过来试戏。”

一股巨大的惊喜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张老谋的戏！试戏！这个时间段，老谋子酝酿中的古装武侠……宋飞脑子里瞬间蹦出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英雄》！

《英雄》啊！那是什么概念？如果自己的大荧幕首秀，起点就是这部註定载入影史的巨作……那简直是原地起飞！

他强行压下了几乎要手舞足蹈的衝动。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切换成一个混合著极度震惊、激动到手足无措、又带著点年轻人特有夸张的“傻小子”表情。

宋飞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

“哎哟喂！张师兄！您看您这一句话！”他夸张地指著自己砰砰直跳的胸口，“我这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啊。”

他作势就要往下跪，动作浮夸得像是天桥撂地卖艺的：“要不我给您磕一个吧？表达一下我这汹涌澎湃、无以言表的感激之情？”

“哈哈哈哈！”冯晓寧和张老谋被他这活宝样儿彻底逗得前仰后合。包间里刚才那点凝重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

冯晓寧指著宋飞，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张老谋说：“老张，你瞅瞅这小子！这嘴皮子，这贫劲儿！比我这土生土长的老bj还地道！”

宋飞顺势又坐回椅子上，嘿嘿傻笑：“嗨！冯师兄，您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控制不住！”

他眼珠子一转，脸上那点憨厚迅速褪去，换上一种带著点小得意和小挑衅的促狭笑容，衝著冯晓寧扬了扬下巴：“不过，冯师兄，您今儿在片场有句话，说得那叫一个准！我们这届啊，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您看，我这一出马，”他大拇指骄傲地反手指了指自己鼻子，“张师兄选演员那挑剔的眼光，『唰』一下，就从中戏那边，”他做了个用力往回拽的手势，“回归咱们北电的大本营了！这叫什么？这叫拨乱反正！这叫正本清源！这我回去，高低得找咱们院长，让他给我发份特等励志奖学金！我这功劳，大了去了！”

“嘿！你小子！还敢调侃起我来了！”张老谋被他这歪理邪说逗得直拍大腿，笑得直不起腰。

冯晓寧也乐不可支，添油加醋地对张老谋爆料：“老张，你是不知道！今儿在片场，这小子更狂！他可是说：『你们这些摄影系的、导演系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向我学习！瞧瞧我，选演员都选北电的！』你们这些就知道往中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