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证据何在?(2/2)
堂上正襟危坐的知县李达天,见来人是武松,微微一怔。
他放下手中硃笔,面带几分温和:“武松,你有何冤情,慢慢说来。”
武松將状纸呈上,由堂下皂隶转递上去。
他抬起头,声若洪钟,字字泣血:“告县尊!紫石街王婆,主谋牵线,引本地豪恶西门庆,与小人嫂嫂潘氏通姦!”
“此三獠合谋,谋害俺胞兄武大,尸骨无存!如今,那西门庆更將小人嫂嫂霸占为妾,藏於家中!”
“恳请县尊为小人做主,將这一干姦夫淫妇绳之以法,以慰兄长在天之灵!”
他一口气说完,重重一个头磕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李达天捻须的手一顿,缓缓展开状纸,目光一扫而过。
他的眉头,不著痕跡地蹙了起来。
堂上气氛,一时凝滯。
半晌,李达天才將那纸状子轻轻搁在案上,目光落在武松身上,语气却没了方才的温和,反而多了几分审视。
“武松,你状中所言,可有凭据?那给你兄长验尸的何九,还有那个报信的鄆哥儿,如今人在何处?”
武松心头一凛,只得据实回道:“回县尊,何九与鄆哥儿,皆已畏罪潜逃,不知所踪!”
“糊涂!”李达天猛地一拍惊堂木,堂上眾人皆是一颤。
“你身为本县的班头,怎地如此不省法度!”知县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自古捉姦见双,杀人见伤!你兄长尸首既已火化,又无伤痕可验;你又未曾当场捉获姦情。如今只凭街坊几句风言风语,便要状告人命官司,岂不是视国法为儿戏!”
武松被这当头一棒打得有些发懵。
他原以为,凭著自己和知县的交情,拿下一个西门庆,不过是大人一句话的事。
他急切地辩解道:“县尊!这桩桩件件,皆是实情,绝非小人捏造!只求县尊將西门庆、潘氏、王婆一干人犯提来,当堂用刑,不怕他们不招!”
“若有半句虚言,小人甘愿领罪!”
李达天听罢,沉默半晌,语气稍缓:“罢了,本县也知你痛失兄长,心急如焚。”
“你且起来,此事体大,容我从长计议。若真能查到实处,可行之时,本县自会与你拿人。”
武二方才从地上爬起,眼中的死寂略微鬆动。
他走出大堂,在外间的廊下静候。
他走后不久,便有人將此事飞报西门府。
西门青听完,神色不变。
武松是李达天的心腹打手,不好硬碰。
他早已打听清楚,这武二办案全靠暴力恐嚇,手段狠辣,是李达天手里一柄好用的脏刀。
他未曾亲自出面,但府中来兴与来爵早已得了吩咐,领著人守在县衙左近。
见武松出了大堂,两人便从侧门而入,求见了李达天。
后堂书房內,李达天正端著茶,面色阴晴不定。
“大人。”
来兴与来爵躬身进来,將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礼盒,悄无声息地放在桌案上。
“我家大官人听闻县衙里有些喧闹,特著小的们送些新茶来,为大人清心败火。”
李达天眼皮都未抬一下,只面无表情地问:“听闻你家大官人,近日又是娶妾又是嫁女,喜事成双啊。”
来兴陪著笑,仿佛閒聊家常:“三房病逝,也多亏大人平日照拂。我家大官人,这才新纳了两房填补。”
“说起来,”来爵接过了话头,语气愈发隨意,“我家大姐儿嫁去了京城,前些日子还来信念叨,说是京里掌著锦衣卫事、太保兼少傅的陆都督,已到天命之年,可身子骨还硬朗著呢。”
陆炳!
李达天端著茶盏的手,纹丝不动,心头却是一震。
他缓缓放下茶盏,余光扫了一眼桌上的礼盒,脸上终於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四泉有心了。回去告诉他,本县自有公断,让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