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阶下囚(1/2)
邗沟边,凌云鹰被押上一艘船。
铁门“哐当”一声,他被推进一片阴寒之中。
铁链“哗啦啦”一阵拖动,他被强按著坐了下去。
“你们两个,搭把手。”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招呼著。
轻快的脚步声响起,粗重冰冷的铁链一圈一圈缠上他的双腕、双腿和腰,最后死死锁扣在焊死於地板的重锚上。
这时,蒙眼的黑布终於被扯下。
凌云鹰定睛一看,船舱四面铁窗被厚木板封住,几缕微光从铁窗缝隙挤入,映出飞舞的尘埃。
困著自己的铁链似有三五百来斤重。
这一切,仿佛就是为他特製的。
一老者鬚髮灰白,面色青黑,神情阴鬱,仿佛刚从阎王殿领命而出的无常,正拧著眉头打量凌云鹰。
他的眼睛像匕首,一寸寸刮过凌云鹰的脸。
“父子长得也不怎么像。老子威风凛凛,你小子却……”
“老人家认识先父?”
老者並不作答,继续喃喃:“倒蛮温厚,没那种迫人的气势。”又摇摇头,“不行、不行。”
有一人端碗而入。
“您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老者接过碗,挥手示意其他人出去,又將碗端至凌云鹰面前,哑著嗓子道:“喝点水,润润嗓子吧。”
凌云鹰虽然被捆,但用点力气,稍稍仍能活动。他道一声谢,伸手欲接。
老者的双手却顿在半空。
他面上黑云密布,一双眼睛藏在眼皮的重重褶皱之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小老儿一路跟隨他们来,可听到了不少话。你这一去,凶多吉少,命悬一线。这碗水里放了精製的软筋散,不管你內力多好,一碗下去,包管三天三夜起不来身。”
咫尺间,那双“深藏不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凌云鹰,好似长鉤钻入地缝,非鉤出长虫不可。
“如果你想跑,小老儿就把水倒了。”
凌云鹰垂目长嘆。
“多谢老人家好意。只是晚辈若逃跑,便是抗旨不尊,连累叔伯兄弟,更令父祖蒙羞。不管圣人因何事拿我,总归要回到长安,再做细论。”
老者冷笑一声:“你指望著,凌昭仪能救你一命?”
凌云鹰眉头深锁。伴君如伴虎,若我姊弟二人当真被看重,阿姊岂会伴君十三载尚无子嗣?而我,又岂会白链加身?
“老人家,非是昭仪能救我。而是晚辈自认行为无差。”
“在朝为官,行为无差就足够了么?”
凌云鹰喉头一哽,顿时语塞。
老者晃了晃碗里浑浊的水,“既如此,你就服下软筋散,以免授人以柄罢。”
凌云鹰服下软筋散,只觉药劲如洪水凶猛,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男孩在人来人往的庭园中奔跑。
父亲洪钟般的呵斥、母亲压抑的啜泣,像利箭在耳边破风掠过。男孩拨开一眾忙碌的僕从,分拂柳跑过高台芳榭,飞似地奔进绣楼,来到脂粉香四溢的闺房里。
菱镜中,长姊面无表情地任由侍女涂脂抹粉,一双凤目透著些许深沉阴鬱。
男孩倚在她身旁,偷偷將一枚鸡蛋大小的珠子塞到她手里,伏在她肩头悄声道:“阿姊,我听人说,王府又大又深又黑。你晚上睡觉把夜明珠放到被窝里,就不会再怕黑了。”
她眉眼一动,转头朝他悽然一笑,伸出戴玉饰金的縴手,摸了摸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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