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寒松凝神散,不值几个钱(1/2)
许砚挣扎著掀开眼皮,漫天晚霞泼洒,將小院染成一片暖融金红。
“呼……”
许砚长吁一口浊气,胸腔火辣辣疼,呼吸牵扯著骨头缝,疼得指尖都懒得动弹。
那道身影……
早已不见。
院里空空荡荡,只余空气里一丝若有若无淡香,像新摘草药混著露水。
他试著撑起身子,后腰猛地一阵尖锐刺痛,疼得他眼前一黑凉气倒抽。
这才发觉自己仰躺在冰冷地上,身下硬邦邦硌著个东西,忍痛反手一摸,指尖触到一片温润——
水纹玉佩!
不知它何时滑落,紧贴著脊背,借著霞光,许砚將它举到眼前,瞳孔微微一缩。
玉佩內的水纹仿佛活了,缓缓流淌。
几缕青碧流光在纹路间游弋,最奇的是,玉佩边缘晕开了一圈生机盎然的翠绿!
“槐树的气息……”
他喃喃自语。
是老槐树护住了玉佩?还是玉佩汲取了老槐树的灵韵?
他侧头望向身旁沉默的老树,虬结的树根处有几道细微青黑纹路,此时正悄然缩回泥土深处。
“这次……多谢了。”
许砚用指腹摩挲著玉佩那圈新生的翠意,声音干哑充满了疲惫,也饱含对老槐树的感激。
晚风拂过,槐树巨大树冠发出舒缓的沙沙声。
几片边缘染黄的叶子打旋儿轻盈飘落,恰好覆在他手背上。
他捻起一片,叶脉清晰,凑到鼻端,一股清冽微苦带著回甘的药香幽幽钻入。
这味道……
与石老三练功的奇草有几分相似,饱经地脉水元滋养的槐叶,其內蕴藏生机怕不是平凡树叶吧?
许砚感受到叶片中汹涌的生机,却不敢胡乱吸收,此刻的他神思耗竭,灵气用尽,贸然吸收灵植药力无异於引洪灌渠。
他努力挣扎盘膝坐好,背靠老槐树坚实的树干,闭上眼尝试运转静心诀,体內微弱灵气在残破经络里艰难爬行,滯涩沉重。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极的脚步声,像狸猫踏过鬆软苔蘚。
“许先生醒了?”
胡九娘的声音响起,带著惯有笑意,比往日低柔许多。
许砚睁开疲惫眼眸。
她提著个朴素竹编食盒,俏立在月亮门下。
一身素雅藕荷色衣裙,裙摆和袖口沾著些新鲜草叶碎屑,鬢角微湿,髮髻也有些鬆散,像是刚从城外匆匆赶回。
“胡老板……”
许砚想撑著起身,肩头被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按住。
“坐著。”
她的声音不容置喙。
“强催灵力,神思耗损过剧,灵脉都震伤了,再乱动小心根基尽毁。”
她的目光在许砚苍白的脸上逡巡,眼神里有探究,更多的是一种“悬著的心终於放下”的意味。
许砚念头微动,迎上她那双洞穿人心的眼眸。
“你知道昨夜的事?”
“昨夜,青江府半座城的草木灵气都在哀嚎,隨后又骤然沉寂……动静可不小。”
胡九娘捂嘴轻笑,一边打开食盒,端出一碗尚冒著热气的汤药。
药汁黑褐,散发著浓郁苦香又隱透一丝草木清冽。
“府里有点道行的,怕是没几个能瞒过去。”
她將药碗递到许砚面前。
“『回春堂』的凝神固本汤,我加了点安魂草,趁热喝了,把这口气吊住。”
温热药碗入手,许砚猛地想起门缝下那碗绿豆汤……
原来一直是她。
“多谢。”
喉头有些发堵,他不再多言,仰头將苦涩药汁一饮而尽。
苦意在舌尖炸开,奇异压下了喉间翻涌的血腥,一股温和暖流自胃部升起,缓缓抚慰著五臟六腑。
胡九娘在对面的石凳坐下,指尖无意识在石桌边缘划过,抬眸看著许砚,语气带著几分玩味。
“漩涡湾符阵的反噬……是你搅乱的?”
许砚沉默片刻,避重就轻道:“情急之下,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
胡九娘唇角弯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隔著十数里淮江水脉,引动磅礴草木灵气隔空破阵,强行中断那等噬血符阵……许小哥,这等『迫不得已』的手段,纵是万化宗专精此道百年的长老,怕也得掂量掂量。”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毫不掩饰那份好奇。
“您这位『破落书生』,当真是……让人好奇呢。”
许砚避开她的视线,看向身旁老槐树,树干上琥珀般的树胶在霞光下晶莹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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