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马场 木屋 骑兵(5k)(2/2)
“人手方面呢?”林修问到了关键。
“缺人。”克劳德回答得很直接,没有任何修饰,“乔治大人之前送来了五个小子,都是流民里挑出来的,有点底子,肯吃苦,但经验太少,很多事还得我手把手教。光是每天割草、餵料、清理马既、盯著马群別跑散,就占了大半工夫,真正能在驯马上的时间,不多。”
林修点了点头。
这种情况在他预料之中。
他看著克劳德布满血丝却依旧明亮的眼睛,说道:
:“人手的问题,我会让后方再挑选一些可靠的人送过来,你做得很好,克劳德,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这片荒地变成像样的马场,让这些野马安定下来,非常不容易。”
这朴实的夸讚让克劳德黑的脸膛上泛起一丝暗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搓著手:“都是分內的事—我也就只会摆弄这些牲口了..
一:
木屋內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啪声。
林修端起木杯,抿了一口酸涩的麦酒,目光透过杯沿,落在克劳德那双因为长期劳作而变形、布满伤疤和老茧的手上。
这双手,或许挥不出最精妙的剑术,却能驯服最烈的奔马。
他放下酒杯,声音平稳,却带著一种决定性的分量:“克劳德,我建立这个马场,不仅仅是为了养几匹马便作罢。”
克劳德抬起头,专注地看看林修,等待看他的下文。
“弗罗斯特领需要骑兵。”林修直视著克劳德的眼晴,一字一句地说道,“需要能在北境荒野上驰骋、能与狼人骑兵对抗的骑兵,光有马不够,我们需要能驾驭它们的人。”
克劳德的呼吸微微屏住,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眼神中闪过激动,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压力。
“驯服这些马,是你的本事,但接下来,我需要你做更多。”林修继续说道,语气不容置疑,“眼下领地缺的,不是马,是精通骑术和驯马的好手,是能把一群新兵训练成合格骑兵的教官。”
他停顿了一下,让每个字都清晰地烙印在克劳德心中:
“如果你能把弗罗斯特的骑兵队练起来,那么,你就是弗罗斯特领骑兵队的队长。”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简陋的木屋里炸响。
克劳德·马尔斯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张大了嘴巴,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骑兵队长?他?一个曾经只是给贵族老爷养马、因为性子太直不懂逢迎而一直不得志的马夫?
巨大的衝击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地看著林修,仿佛想从对方脸上確认这句话的真实性。
过了好几秒,他才像是终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喉咙乾涩地蠕动了一下,声音带著颤抖:大大人——我我就是个养马的我我只懂怎么伺候牲口—带兵打仗我—我不行我从来”
他的话语凌乱,充满了自我怀疑和惶恐。
让他驯马,他有一百个信心;但让他当队长,带领士兵,这完全超出了他对自已能力的认知范围。
林修没有打断他,只是平静地看著他,任由他將內心的恐惧和不確定宣泄出来。
直到克劳德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重新变为不安的沉默,林修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看一种奇异的安抚和激励的力量:
“可以慢慢来,罗兰以前也只是个力气大点的伐木工,威廉在成为我的护卫之前,甚至不怎么说话,芬恩,那个你可能没见过的小伙子,几个月前还是个在黑石山嚇傻了的新兵,现在已经是前哨的队长,面对狼人正面的威胁。”
他的目光扫过木屋,扫过窗外那些正在安静啃食草根的马匹。
“你熟悉马性,了解它们的每一个动作和情绪,你知道如何让它们听话,如何让它们发挥出最大的力量,这就是基础,是最难能可贵的天赋,至於如何將这种能力运用到带领士兵上,可以慢慢学,如何列队,如何衝锋,如何配合,这些具体的战法,我会亲自教你,但你对於马匹的了解,无人可以替代。”
林修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锁定克劳德:“弗罗斯特的骑兵,必须是人马一体,我要的不是骑在马背上的步兵,而是真正能与坐骑沟通、如臂使指的骑士,这一点,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做到。”
克劳德呆呆地听著,林修的话语像是一把锤子,一下下敲击著他固有的认知。
惶恐依旧存在,但另一种情绪,一种被需要、被认可、被赋予重任的激动和责任感,如同地下的泉水,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涌上来。
他看看自己那双布满新老茧和伤疤的手。
这双手,或许真的不仅能驯服烈马,还能—-握住更重要的东西?
他抬起头,看向林修。
林修的眼神平静而深邃,里面没有一丝玩笑或试探,只有纯粹的信任和期望。
一种久违的、近乎原始的衝动在克劳德胸中涌动。
他想起自己年轻时,因为家里穷,被送进了贵族老爷家里当僕人;
想起因为性格耿直得罪了老爷,被赶到马既养马,但他依旧兢兢业业,把马匹照顾得很好,换了一口饭吃;
想起那天,老爷最喜欢的一匹马吃了不知道什么毒草死了,差点把他打了个半死,丝毫没有在乎过他的付出和汗水;
想起他从地牢里逃出来,混入流民堆里,一路向北。
想起来到弗罗斯特领后,虽然条件艰苦,却终於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照料这些马匹现在,一个更重的担子,就摆在他的面前。
拒绝?
他从未想过。
退缩?
那不是他克劳德·马尔斯的性格。
他或许笨拙,或许不擅言辞,但他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咬牙做到底。
更何况这还意味著男爵大人对自己的信任於是,克劳德猛地从床边站起,因为动作太猛,椅子都向后挪动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他挺直了那总是下意识会僂著的腰背,儘管依旧显得有些不自然,但眼神却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面向林修,用那双脏污却稳定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因激动而声音有些发颤,却异常清晰地说道:
“大人!我我克劳德·马尔斯,別的不敢说!但只要您信得过我,把这差事交给我,我——我就算豁出这条命去,也一定给您——给弗罗斯特领,练出一支像样的骑兵来!驯马的事,包在我身上!带兵我带兵打仗是不行,但我可以学!我一定学!一定学好!”
他的承诺朴实无华,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林修看著眼前这个因为一句任命而激动得浑身微微发抖的马夫,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
他需要的,正是这种纯粹的坚韧。
“好。”林修站起身,拍了拍克劳德坚实的肩膀,“我相信你,具体的事务,等我回到维恩堡,会让人送来详细的章程和第一批受训的人员名单,这段时间,你先把手头的人带好,把马群稳住。”
“是!大人!”克劳德重重地点头,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著红光。
林修不再多言,转身走向门口。
克劳德连忙跟上,为他打开木门。
门外,北风依旧呼啸。
马群安静地聚集在一起,轮廓模糊而安详。
林修翻身上马,对著克劳德·马尔斯点了点头,隨后一夹马腹,策马向著维恩堡的方向驰去。
眼下,领地大大小小的事务差不多都巡查了个遍,就剩下三天后、即將来访弗罗斯特领的安塞姆主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