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进城、旅馆、冷枪（2/2）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墙壁上昏暗的油灯投下摇曳的光晕。

隔壁房间的门紧闭著。

林修走到门前，侧耳倾听片刻，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手指轻轻触碰门板，略一沉吟，他回到自己房间，从窗口探出身子。

隔壁房间的窗户同样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看不到內部情况。

一种直觉让他感到些许异样。

这位赏金猎人，似乎並不在房间里。

他重新回到走廊，目光扫过地面和门把手，没有发现明显的痕跡。

四下搜寻了一番，走廊两端和楼梯口都毫无异状，也没有发现任何可身影。

仿佛“隔壁房间”只是一个情报给出的坐標，而目標人物却不知所踪。

林修沉默地站了片刻，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既然情报显示她在此处，总会出现。眼下，还有別的事情。

连续赶路带来的风尘和疲惫黏在皮肤上，令人不適。他需要清洗一下，保持清醒。

记得入住时，老板提过一层有公共澡堂。这间旅馆设施简陋，並未配备单人浴室。

林修脱下外衣和靴子，只穿著一件贴身的亚麻衬衣和长裤，拿上一条乾净的布巾，走出房间，沿著木质楼梯向下走去。

已是深夜，旅馆一层静悄悄的，只有柜檯后守夜的伙计打著瞌睡，头一点一点。通向澡堂的门虚掩著，里面没有灯光透出，似乎无人使用。

林修推开门，一股潮湿温热、混合著皂角的气味扑面而来。

澡堂內空间不大，砌著一个方形的大水池，池水看起来还算乾净，冒著稀薄的热气。

墙壁和地面铺著粗糙的石砖，因为长期受潮而顏色发暗，角落生著深色的霉斑。

几盏昏暗的罩灯掛在墙壁的铁架上，光线在水汽中显得朦朧。

澡堂里面也是空无一人。

林修走到池边，试了试水温，微烫，正好。

他正准备脱下衬衣，动作却微微一顿。

目光扫过地面。

靠近门口的石砖上，有几处不易察觉的、尚未完全乾涸的水渍，形状零乱，不像是不经意滴落，更像是有人刚刚匆忙离开时踩踏留下的。

空气中，除了固有的气味，似乎还残留著一丝极淡的、不同於皂角的奇异香气，若有若无。

这里——

刚才还有人。

这个念头刚闪过林修的脑海——

砰！！！

一声极其突兀、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炸开！撕裂了澡堂的寂静！

声音的来源並非澡堂內部，而是来自……墙壁的另一侧？或者是通风口？声响在封闭的石壁间碰撞、迴荡，难以立刻分辨精確方位。

几乎在同一瞬间，林修左侧后方的一盏油灯玻璃罩应声爆裂！火星和碎片四溅！

噗！

一颗圆形的、带著灼热气息的金属弹丸裹挟著巨大的动能，擦过原来灯盏的位置，狠狠凿进林修身旁的石砖墙壁！

碎石粉末簌簌落下。

弹孔处冒出缕缕青烟。

射击者的目標並非灯盏，而是藉助灯盏爆裂的声响和光线骤变作为掩护，真正的杀招，是紧隨其后、预判他位置的致命一击！

若非那提前的警觉让他身体有了下意识的偏转，这颗弹丸恐怕已经打到了他的身上。

而林修没有丝毫犹豫，在爆炸声响起、弹丸射空的剎那，身体已然做出反应。

不是惊慌失措地闪避或寻找掩体——

那会彻底暴露在可能存在的后续射击下。

他的身体如同失去重量般，顺著刚才偏转的势头，直接向后倒入微烫的池水之中！

哗啦——！

水剧烈溅起，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

池水模糊了光线，也扭曲了所有的倒影和声响。

水面之下，林修睁著眼睛，身体已然绷紧，感知著水面之上的一切动静，等待著，或者……寻找著。

感知並没有告诉他袭击者的具体方位——

这也说明了，袭击者能够藏匿信息，甚至能够躲过感知。

此刻，澡堂內再次恢復了死寂，水池表面荡漾的波纹缓缓平復。

氤氳的水汽瀰漫著，掩盖了所有痕跡。

那一枪之后，再无后续。

仿佛刚才的袭击只是一场错觉。

但墙壁上那个新鲜的弹孔，以及空气里尚未散尽的硝烟味道，诉说著绝对真实的威胁。

林修维持著下沉的姿態，肺部的空气缓慢消耗，耳中只有水流和自己心跳的沉闷声响。

他在等。

等那个袭击者者露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