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2/2)
她没有理会那得意与恶意掺半的笑脸,只在教室的角落,扶起恐怕是自休学以来就倾倒在那的桌椅,她拍了拍上头的灰尘,在所有平滑整齐的桌面中,只有那张桌子刻着许多不该有的纹路。
上头的内容她并未多看,找了个相对宽敞的地方,她自顾自地把整理好的桌椅立在了那里。白梦玲还是有点耐心的,她想。那张得意的脸蛋显露了被无视的愤恼,但并没有更加激烈的行动。
一切落定,她坐了下来,抬头看像白梦玲,钟声也恰巧响了——
「快毕业了,想来看看。」
她回答,手又开始不安分地交握r0Un1E,在夏天戴手套的行为并不多见,她显然还无法习惯闷热带来的不适,「校长同意的。」
「实际回来的感想如何?」
「……大概都跟以前一样。」
她看着桌上的礼盒,挑了一个b较温和的答案。循着她的视线,男人的目光扫过那桌上唯一的红sE,最後停在了旁边的资料上头。
「我知道你们校长在试图隐藏什麽。」
她抬头看向对方,有那麽一瞬间,她对调查官的实际目标感到模糊,一切好像逐渐走不到剧本上了。她又看了眼桌上的红。
「我是实话实说……」
她的声音愈渐沙哑。
「你的手怎麽了?」调查官换了个话题,「听说你一直戴着。」
她顺着男人的话语看向自己被黑sE包覆的手,再次想起了那天的白梦玲——
「你还戴着啊?」
下课钟声一响,白梦玲就梦魇般地来到了她的身侧,一把扯过她的手。力道之大,她被拉得跌在了地上,又惹来旁人一阵讪笑。
「痕迹应该还在吧?」
白梦玲还是没有放手,就着这个姿势就要摘掉她的手套,她着急起身,使劲推了白梦玲一把,迅速将手cH0U了回来。被推着往後退了两步的白梦玲脸上尽是被违抗的诧异,教室顿时诡异地安静下来。
「休学两个月就得健忘症了是吗?」
白梦玲在震惊中回过神来,在一个个同样讶然却也期待的目光中,上前甩了她一巴掌。
re1a辣地疼,夹带晕眩,她摀着发烫的脸庞,忍住了泪——
「你曾经自杀过对吧?」
调查官的话语将她拉回了现实,她沉默地隔着手套使劲用指甲抓挠着手背。她讨厌这个软弱又於事无补的词汇。无法解决问题,就处决身在问题中的自己。
可仅止於午休的那天校园,短短半日却是迄今最漫长的时间。不论身处何处都像是马戏团的动物被挥着鞭子戏耍,看着热闹起哄的同学,视若无睹的师长,每双眼,每个笑声逐渐被放大凝聚成无法逃脱的牢笼,她感到自己愈渐渺小,她本以为自己能承受,但她错了。
这里确实是个令人无法喘息的地方。
蝉声急噪,她转身被动地躲避一切,就像休学以前的那个她。唯一不同的是,她在午休前的最後一节下课,顶着一身在厕所得到的脏水,反身扑向了白梦玲——
「你——」
「我什麽都不知道!」
她吼了出来,彷佛全身的氧气都用在了这里,她喘着气,眼眶禁不住红了,她听见对方放弃似地叹息,像根细而长的针,缓慢却也磨人地穿过她的x口。
调查官再次沉默了下来,重新拿起桌上的资料翻看。
「你有个双胞胎姊妹对吗?叫做奕凌?」
待她平复呼x1,调查官又开口。她抬起眼,一脸警戒地望着对方。
「只是聊天而已。」男人轻笑着放下资料,「你太紧绷了。」
「……我是姊姊。」
「你跟她感情好吗?资料上写她跟你不同校。」
「她是读表演的。」她放缓了双手交互r0Un1E的力道,「她……以前不是那麽喜欢我。」
「现在呢?」
「我想……她可能稍微理解了我一点。」
调查结束了。没有什麽程序地开始,也没有什麽理法地收了尾。等在外头的教官推开了门,她站起身,向调查官点头致意。
「还痛吗?」
来到门边,调查官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她感到自己的心头狠狠震了一下。别过头,她看见还坐在位置上的男人转了过来,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头。她顺着对方的示意,伸手m0了m0额上的纱布。
「不会了。」
她的声音又沙哑了起来。
「痛了要记得说。」
她沉默地离开隔间,离开教官室。顺着原路回去,她的目光再次望向旧校舍,那天最後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
被她的反抗彻底惹怒的白梦玲,在午休前扯着她的头发,公开处刑似地把她自众人的眼前带走。白梦玲的身上有着掺杂香水的菸味,她讨厌那个味道。那才是她应该讨厌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