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1/2)
第369章
晚上七点私家菜包厢內,安铭臣正含笑谢过服务生额外且独家赠送的新菜品。
服务生安静又迅速地退出,他慢条斯理地布菜,看到一盘水果沙拉稍稍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端置到左迎面前。
假如从客观来看,左迎吃东西的样子和黎念一样的养眼。低头安静吃水果,睫毛纤长,轻轻颤动的时候格外卷卷翘翘,有一点淘气。
这神態很像黎念。安铭臣单手撑著下巴,思路再稍稍延伸,差点就已在脑海中描摹出了某人的轮廓。
他有一点失神,看著她慢慢地问出来:“你从什么时候喜欢吃水果了?”
左迎抬起头,有些疑惑,但还是在笑靨如花:“从小就喜欢啊。而且我最喜欢吃水蜜桃,桃子果肉咬起来感觉十分享受。你爱吃吗?”
她歪头看著他,一边脸颊依旧有些微红肿。儘管有头髮稍稍遮住,但是皮肤白皙,红痕在灯光下还是清晰可见。安铭臣眯了眯眼,手指轻轻抬起她下巴来,食指轻缓够到她的面颊。
左迎微微一怔,他的指尖停留在伤患处,动作很轻柔,不疼,反倒让人有些留恋。
他片刻后收回手,给她舀了一盅粥,敛著眉眼语气温吞地开口:“不喜欢。”
“那你喜欢吃什么呢?我看你这个也吃一口那个也吃一口,总是不知道你有什么偏好。”
“我確实是杂食动物,不偏食。”安铭臣笑了笑,“还有,左迎,以后別再招惹黎念了。”
他抬眼看著她努力想要掩饰的惊疑不定的神色,语气稍稍放缓:“放心,今天下午该听的不该听的我都没听到。不过我毕竟跟她做了三年的夫妻,她的那点脾气我还是知道的。你如果不是先招惹了她,她没理由会先招惹你。不要告诉我她那么做单纯是为了什么见鬼的嫉妒,我不会信。”
左迎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收敛,看著他问得很认真:“你这是在警告我吗?”
“我只是在劝告。得罪她没什么好果子吃,我曾经被她整得很惨,这已经算作教训。我知道你知晓这个,不过这也的確不算什么大秘密。”安铭臣抱住双臂,看著她垂下头不再言语,安抚性地笑了一下,“但你就当是为我行行好,我可不愿意总被人提醒起我婚姻的失败。”
他的语气稀鬆平常,左迎慢慢抬起头来,只睁著一双眼睛看著他,也不说话。
“怎么?”
“你前天告诉我你明天上午去美国的飞机,那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確定。”他单手支著下巴笑了一下,想了想说,“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告诉我。这两天都可以。”
当天晚上黎念还是没有睡好。她最近一直失眠,胃口也很差,和离婚前的状况基本相同。徐医生的建议没有效果,她自己也知道是心理问题,但还是不得好眠。
第二日黎念嚮导演请了半天假,一个人驱车去了郊外。
她一晚上都没有睡著,登山的时候腰酸腿软,又抱著三大捧鲜花,几乎把眼前的道路挡住,差一点就跌倒。
今天是她父母的忌日。
山上无人,她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以及不慎踢上石子时的清脆声响。
她父母的墓碑静静挨在一起。黎念敬了两束鲜花,半跪著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最近陡升了诸多怀旧感,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才驀然发现他们已经离开她这么多年。
她也把父母的照片尘封在柜子最底层多年,一直以来都不敢打开。怕看到会变得懦弱胆小,会觉得愧疚,会痛苦不堪。直到前些天她突然发觉她甚至有些记不清他们的容貌,才从储藏间最里层的柜子的最底层翻出了那些已经略略泛黄的照片。
她本来以为自己看了照片会哭,但她发现自己实际很平静。
时间是磨平一切伤口的高手。
黎念待了好一会儿,又走了一段路,去了另一处墓地。墓碑照片上的男人戴著金丝框的眼睛,长相斯文,笑容很温暖。
黎念把剩下的一束鲜花轻轻搁置在了大理石板上。大概是之前韩道或者其他人也来祭奠过,石板还很乾净,並且有一束尚未凋谢的鲜花。
这之前的一年多里她来这个地方已经有三次。第一次是在他的忌日,第二次是在她决定和韩道联手的时候,第三次是安铭臣出差,她和韩道成功扳倒em珠宝之后。
黎念前几天曾经偶遇了黎家以前对她对最好的小姑姑。她那个时候正在街上开著车閒逛,有个女子不慎滑倒又站起来,她多看了一眼,觉得背影隱隱有些熟悉,驱车超过后才发现是她曾经的小姑姑黎英。
两人找了最近的一家咖啡店落座。黎念对黎家的感情复杂,两年多来对黎家一直都是不闻不问的態度,此刻只能枯燥地抱著咖啡杯,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小姑姑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衣著依旧考究,但笑起来的时候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神采飞扬。
她不说话,黎英倒是先淡淡地笑了出来:“你比以前更加漂亮了。”
黎念说著违心的话:“您也是。”
“你言不由衷我知道。我现在只会越来越老、越来越丑,哪还能和以前相比。”黎英笑了笑,“倒是你,从你进了娱乐圈以来我一直关注著你。看起来你发展不错,也有前途,继续努力。”
黎念想说话又说不出来,只好笑笑。
“我爸上个月去世了。”看黎念突然抬起头,眼睛里有些惊讶,黎英笑了笑,“有件事一直没有告诉过你,也不知道你现在已经知道了还是仍旧不知道。”
“我爸当初做了件错事,他一直愧疚到闭眼之前。安铭臣当年提出条件和你结婚,我爸做的主同意了。他著急黎家企业的前途,所以虽然知道你和路渊的事,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阻止你们俩可能的胡来。他第二天去找了路渊,具体说了什么我不清楚,总之他回来之后心事重重,接著当天晚上就听说路渊犯了心臟病,等到第二天晚上,又听说他死在了手术台上。”
“为这件事黎家跟路家的关係都垮了,到现在也没修补好。这些年我一直没听他说起过这件事,直到他走之前,我才知道他对这件事一直念念不忘。做了一件亏心事,愧疚到死。”
“我不指望你能原谅他,毕竟黎家对你不起。拿你当了牺牲品,到头来黎家没保住,你也受了苦。只是希望这件事你也能了解。”
黎念顿了半天,没有把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转而低声问:“黎氏被收购以后,你们发展得还好吗?”
黎英笑笑:“没有那么好,不过也没那么糟糕。黎家主心骨没了,最近一堆年轻人都在搞內訌。祸起萧墙,应该不算是什么好的现象吧。”
她放下咖啡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既然打定了主意和黎家撇清关係,那就继续撇清吧。我看黎家如今已经是扶不起的阿斗,是福是祸都躲不过的,你自己好好保重。”
黎念在路渊的墓碑前待了不短的时间,直到猛然发觉自己已经全身冻僵才缓过神来。
她下山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山顶有薄雾繚绕,肃穆的墓碑明明很近,看起来却又有些远。
黎念下山的时候已过了晌午,她早饭午饭都没有吃,却还是没有飢饿感,索性直接开车去了剧组。她在路上开了机,立刻有眾多电话提醒和简讯息插进来。
简讯里的话看得她云里雾里,直到红灯的时候抽空瀏览了新闻网站,才明白过来哪里出了问题。
今天娱乐版新闻大標题里又有她,一行红字放在最醒目的位置,真是让人想不注意都困难——《黎念片场甩左迎耳光 死对头为爭夫火拼》。
黎念看完这几个字,刷地一下就冷了脸。
正文前曝光了一组图片,连贯又完整地呈现了她俩在片场更衣室附近对峙的情景。而其中一张占据了一半图片总面积的照片,则明明白白地显示了她確实在寒著脸扬手打左迎,清晰度恰到好处,拍摄角度也恰到好处,仿佛真的只是路过偷拍,而非有人刻意指使。
黎念忍不住想冷笑。怪不得左迎昨天一反常態地装傻,乐意自动撞到枪口上,还明摆著要和她唱反调,原来所有的忍辱负重都是为了今天。
苦肉计果然是古往今来最经典的招式之一,真是屡试不爽,百用百灵。黎念半撑著下巴,咬著水杯看屏幕,某一瞬间猛地想起安铭臣也曾经讽刺她对他使用过苦肉计,心中一紧,隨即望著天花板自嘲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现世报。
今天来片场探班的记者格外多。ada今天电话接到爆,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又逢生理期到来,脾气十分不好,关了手机坐在车內看著外面一个个掛著证件的记者,嗤了一声:“问问问,就知道问。这种扇耳光的问题怎么可能问出个所以然来,一群玩弄文字的人就知道把水越搅越浑。”
黎念皱著眉毛看著不远处左迎戴著墨镜从车上下来,红色的大衣衬得人鲜活窈窕,下巴高高扬起,是胜利者轻鬆的模样。很快就有记者蜂拥著围上去,追问了几个问题,左迎一概微笑著摇头。还有记者指著她的脸颊,大概在询问伤情,左迎笑得越发粲然,说了句什么,然后摆了摆手,在助手的护送下低著头离开。
“提防了这么久,还是被她背后阴刀砍得不轻。”ada把手机隨手一扔,重重呼出一口气,“我现在想提刀子杀人。”
黎念反倒微微笑了一下,在助手的协助下开了门,和ada一起走了出去。她脸颊红肿的地方已经好了许多,但经过她今天早晨刻意的修饰,如今依旧可以看到某些痕跡。
黎念希望记者们在追问她的同时可以顺便眼尖地瞧一下她脸颊的伤势,但她一句没听到。所有问题归结起来都是一句话:请问你能否详细解释一下昨天打耳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黎念一言不发,被近在咫尺的特写镜头和越来越拥挤的人群弄得越发不耐烦,却又不便发作。突然这时候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黎念小姐,请问你脸颊上的红痕是昨天被左迎回打的吗?”
终於等到了一句勉强像样的话。黎念停下脚步,回过头微微一笑:“不是,是工伤。前天因为拍戏需要,我被左迎打了一耳光,不过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谢谢关心。还有,对於昨天的事,我只能说这是一个误会,我和左迎的关係还是和以前一样,请大家不要再进行不必要的猜测了,多谢。”
晚上是剧组全员聚餐时间。左迎和黎念被安排在一个桌子上並排而坐,两人笑得都很自然,却缺乏眼神交流,交谈的次数更是为零。
不过还是没能免去互动。其一是中途韩平导演来敬酒,左迎站起身,黎念的筷子被她碰掉到地上。她看了看,面不改色地叫来服务生,请他帮忙捡起,並重新换了一副。
其二是摄影组的人一起来敬酒。黎念双手端著酒杯站起来,不料脚下和左迎碰到,她想要躲开,上身却开始倾斜,酒液溢出杯子滴到她的手指上,她越发地站不稳,反射性想去扶住左迎身后的椅子,却没料到她此时动了一下,黎念的手收回不及,最后竟抓住了她的肩膀。
黎念立刻带著一迭声的道歉收手。有人突然低低地“呀”了一声,黎念定睛去看,左迎白色丝缎领口因为她沾著酒液的手指按上去,已然染上了一片明晃晃的酒红色。
她微微皱眉,如果她没记错,这件衣服似乎还是今年冬天的新款,显然左迎刚穿上不久。
“都是我的错。看样子洗下去不太容易。”黎念的表情很诚恳,比之前左迎扇她耳光后表现得还要诚恳,“你衣服的號码是多少?我再买件新的补偿你吧。”
左迎接过服务生递来的纸巾正在擦拭,她们两人挨得很近,近到只有彼此才能听到。左迎看著她,慢悠悠地笑:“黎念,你无时无刻不在掩饰,挺累是不是?”
黎念微微一笑,也不再客气:“连吃饭你都想要玩陷害,我才是真的佩服你。你的身材比我肥了至少一码,我记住了,这周会把衣服还给你。”
两人直到散了宴席出了包厢甚至都还不消停。有个小男孩突然跑过来,站定在黎念面前,举著一个小本子昂首挺胸,眼睛睁得大大的,声音奶声奶气:“请问你是黎念姐姐吗?可以帮我签个名吗?”
黎念忍不住笑了出来。蹲下来很配合地又是签名又是合照,很快又有人认出她,陆陆续续上来要求籤名,黎念一概笑容可人地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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