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全力表演（2/2）

赖恩想要骂陆渊，但片刻后，他忽然闭上嘴，面露思索之色。

这廝说的对啊，我不是什么提举市舶使司的大太监。

我是大明皇帝的奴才，杨最这个狗官居然敢欺负我？

不对！

他欺负的不是我，他欺负的是大明天子的脸面！

应该说，

这是寧波府乃至於整个浙江官场对於大明皇帝的试探！

赖恩心里忽然激动了起来，说实话，他在外面作威作福了这么些年，几乎连在宫里养成的那些个本事都要全忘了。

我这种死太监，最擅长的不就是搬弄是非么？

周荣要脱罪，杨最也要脱罪，

那么作为真正罪魁祸首的赖恩，自然也不会甘心丟掉自己的身家性命，哪怕他知道自己是错的，但不代表他要认罪。

赖恩的官职和权柄都很大，陆渊这个百户的官职，在他眼里比螻蚁还要微小。

而赖恩平常看见的，听见的，是朝堂上那些大人物引起的风波浪潮。

最近两年，朝堂上最大的事情，莫过於大礼议啊。

內阁首辅杨廷和所代表的清流文官们，集体对著皇帝施压要他退让。

现在见皇爷不答应，他们直接开始故意挖坑打压皇爷的家奴了。

而最重要的一点偏偏是，如果这种事情成为朝堂上公认的看法，就算没有人出来承认，清流集团也必须主动后退一步，免得让朝野觉得他们是在欺负皇帝。

赖恩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他想通了，一下子全想通了！

如果要让整件事的逻辑通顺，

那自己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先故意被浙江省上下的官员欺负，然后把事情闹大！

在浙江承宣布政使司和御史等人到来之前“被迫”交出勘合，这就是被欺负了。

“公公，”

陆渊的语气很平淡，他对著神情几番变化的赖恩摊开手。

“奉杨知府之命，卑职要將倭人的勘合拿回去作为罪证。”

“你知道规矩的，陆百户。”

赖恩回到自己的座椅上坐下，然后语气懒散道：

“想要，就自己来拿。”

勘合，必须是被“抢”走的，自己事后才好打这个官司。

几乎是瞬间，鏗鏘一声，刀刃出鞘，陆渊提刀架在这个老太监的脖颈上。

赖恩一点都不慌张，他的老脸上反而露出一丝笑容，道：

“快，快去把那勘合拿过来，给他！”

小宦官慌忙把那一托盘的黄金放在地上，转身就跑。

“陆百户，这儿没有外人啦。”

赖恩微微瑟缩了一下，儘可能避开刀刃，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些黄金。

“这些，就该是你的，是本官心甘情愿给你的。”

“公公的金子是从倭人手里拿来的，卑职可弯不下这个腰去捡。”

“乾爹，乾爹，勘合......”

小宦官的动作很快，或许，他也是担心这个匹夫热血上头，真的把他的乾爹给剁了。

他一直在旁边听著，却压根不明白这两个人之间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宦官將手里的一只木匣递给陆渊，后者一手抱著木匣，一手持刀，但很快，他的刀尖故意在赖恩的“喉结”处轻点了一下。

太监，是没有喉结的。

这个羞辱却让赖恩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觉得，陆渊这个百户很不错，尤其是临走时这副誓要杀自己的姿態，这演技，还真是没得说。

......

府衙。

大堂內，杨知府和几名同知、通判坐在里头，旁边还站著两三名武官，一群人面色阴沉，直到外面响起了通报声。

这些人之前一直在埋怨杨知府做事不仔细，居然让一个百户去市舶司的臭太监那里拿勘合，那玩意现在等同於赖恩的命根子，他捨得交出来？

但隨著陆渊的身影出现在大堂门口处的时候，杨知府一看见他怀里的木匣，当即站起身，其余几人也惊愕的微微瞪大眼睛。

陆渊在眾人的注视下將木匣放在杨知府面前的桌案上，语气平淡道：

“稟告府尊，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