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扯虎皮做大旗（2/2）

临水雅室之內，一名身著锦缎长袍的青年正负手立於窗边，背对门口。其身形挺拔，周身气息沉稳绵长，修为赫然已至链气五层。

“洪道友，请坐。”

青年缓缓转身，露出一张俊朗却难掩傲气的面容，正是回春堂少东家，王隆鑫。

洪玄不卑不亢，从容落座，神態一如往常般平和。

“早就听闻回春堂少东家年纪轻轻，已是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王隆鑫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扬，亲自为洪玄斟上一杯灵茶，茶香清冽，沁人心脾。

“道友过誉。倒是道友，能培育出那般品质的紫猴，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不知……高人师承何处？”

话锋，终是递了过来。

洪玄端起茶盏，指尖轻抚温润杯壁，吹开浮沫，却未饮下。

“王少东家说笑了，在下哪有什么师承。不过是因缘际会，替族中一位脾性孤僻的长辈照看些灵植罢了。时日一久，胡乱摸索，侥倖得了些浅薄心得，当不得『高人』二字。”

他的语气平淡谦卑，仿佛在述说一件微末小事。

王隆鑫那双锐利的眸子，却始终未曾从他脸上移开分毫。

“哦？能让道友这般人物亲自打理园圃，想必这位长辈，在洪家地位定然非同一般吧？”

“长辈地位高低，非我这等小人物所能妄议。”

洪玄放下茶盏，面上適时地浮现一抹苦恼与无奈。

“只是那位长辈的性情……著实有些古怪。比起与人言谈，他更愿守著园中那些宝贝疙瘩。这不，前些时日，他不知从何处得来一只寻灵鼠，宝贝得紧，日夜看护，茶饭不思，可著实將我等下面办事的，折腾得不轻。”

寻灵鼠！

话音方落，洪玄敏锐地察觉到，对面王隆鑫端著茶盏的手，於半空中出现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凝滯。

此物出了名的娇贵难养，清河镇中，人尽皆知，若无洪家六长老洪战亲授的独门饲育之法，不出三日必定夭折。

一瞬间，无数线索在王隆鑫的脑海中串联。

眼前这个修为平平，衣著朴素，却能拿出极品紫猴，言谈举止间又滴水不漏的洪家子弟……其背后所立之人，已呼之欲出！

洪家六长老，洪战！

此人痴迷驭兽，其百兽园中豢养了多少奇珍异兽，外人无从知晓。

为饲餵那些灵兽，他私下里辟出灵田，培育一些外界罕见的特殊灵植，再合理不过。

而其性情孤僻，不喜俗务，寻一个看似不起眼却深得信赖的旁系子弟，不仅暗中传授其种植、饲养之秘法，更让其代为出面，处置这些见不得光的灵植……这桩桩件件，大有可能！

何况，就算猜错了也无妨。

此子只要能够不断地拿出药材，横竖是不亏的买卖，为何不做？

思及此节，王隆鑫脸上的傲气倏然敛去。

“原来道友是为六长老办事，失敬，失敬！”

他竟亲自起身，再度为洪玄续上茶水。

“六长老乃是前辈高人，他老人家亲手培育出的灵植，能有此等绝佳品质，亦在情理之中。”

洪玄心中暗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惶恐为难的模样，连连摆手。

“少东家千万莫要误会，我不过是听凭吩咐，办些微末杂事罢了，实在当不得您这般客气。长老他老人家，最是不喜旁人打著他的旗號在外行事。”

他越是这般急於撇清，王隆鑫心中便越是篤定。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王隆鑫搓了搓手，脸上堆满生意人特有的热忱笑意，

“既然是六长老的灵植，那价格，咱们便不能按寻常市价来算了。这样，道友，你那五株紫猴，我回春堂全要了！每株，作价四百块下品灵石！日后若还有，有多少，我们便收多少！”

洪玄並未立刻应下，而是垂眸沉吟，指节无意识地轻叩桌面，似在反覆权衡其中利害。

良久，他方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勉为其难地抬首，缓缓頷首。

“既然少东家如此有诚意，那此事，我便斗胆做主应下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走漏了风声，惹得长老他老人家不快，这桩买卖，怕是就此作罢了。”

“我懂，我懂！”

王隆鑫心领神会，当即命人取来纸笔，亲手擬定了一份法契。

契约条款极为优厚，不仅定下了长期供货的约定，更承诺回春堂会动用一切力量，为货源的来歷做最高级別的保密。

交易很快达成。

当那两千块下品灵石，化作二十块灵气更为精纯浓郁的中品灵石落入储物袋时，饶是洪玄那颗早已古井无波的道心，也终是泛起了一丝真实的涟漪。

他起身告辞，王隆鑫竟亲自將他送至回春堂正门。

步出回春堂，洪玄不著痕跡地混入人流，於街巷间七拐八绕，確认身后並无尾隨的目光后，方才加快脚步，返回自己的新宅。

闔上院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囂，他立於庭院之中，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那张虎皮，总算是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