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忆王孙(14)(2/2)
夜里回到自己的床上,手臂间的在御蓬鬆得像一捧,仿佛抱著它刚一钻进被窝,就浑身软乏地睡倒了,一觉沉甜。
天明,在新鲜的光线中打开眼,扑扇了两下睫毛。
环顾一遭后,青田拥被起身。婢女和猫全不在,帐子静悄悄得诡异。她下了床,却找不到鞋,只得赤足披了件外衣揭帐而出。迎面的晨风吹走了睡意,日照下的遍野洪荒中,草碧繁,整个的营地却不翼而飞。
青田难以置信地大张著眼,原地转一圈,跑出去好远再回顾,仍是只看到自己的一顶帐子孤零零地倒扣著。而她是不知怎么被扣进了苍穹的大帐里,觅不到出口,心砰砰地乱跳了起来,六神无主,孑然独立。
“小囡!”
闻唤,青田猛地回过头,就见他笑意和煦,仿佛是早早地约好了在那里等著她——“在找我吗?”
她几乎要哭出来,快步打扫掉他们间的那一点距离,什么话也没说,伸手就环住了他的腰。他也牢牢地抱住她,把鼻尖和嘴唇埋进她的长髮。
下一刻,他们已幕天而席地,她用舌含住他送入的舌。配合精密的动作盛大如仪式,一切指向退化、还原、回归。她赤裸的皮肤被铺展在泥土与鲜草中,草揉搔著她的脚心,由细腻的脚趾缝间软茸地涨起。
鸿蒙的宇宙间,天崩地溃之前,迷迷糊糊地浮起了一线光。她整个人都被捲入洪风一般的呼吸中,仰著他,濒死地喃喃:“三爷……”
尖锐的一声冷气把人从床铺上一把拽起,黑乎乎的帐內,青田空支著两手急喘呆坐,一张床上的暮云揉了揉眼,“姑娘,又做噩梦了?”
青田扭脸瞥她一眼,迷茫地点点头,“噩梦。”继而,肯定地、警告地和自己点一点头,“噩梦。”
这天近暮时分,在望不见的天尽头驀地里响起了一声號角。不一会儿,就有另一声號角自营垒这边送出。整整一刻钟,天边的和眼前的號角你一呼我一应,仿如草原上的一对牧人对唱著野歌、互唤著姓名。
內帐中,暮云正就著一只小盆洗手帕,纳闷地停住,“姑娘,外面在做什么?”
青田坐在只小小的胡床[21]上,两手向上翻起,在御蹬著两条后腿拿前爪搭在她手心里,又拿脑袋来蹭她右手上裹著的白纱。青田把在御的两只爪交进一手里,另一手挠了挠它的肚皮,“我猜是要到了。”
“什么到了?”
“三爷昨儿才同我说的,此行对外宣称是出京狩猎,实则专为了秘会一人。”
“谁呀?”
“韃靼二王子,叫、叫什么,苏赫巴鲁。”
苏赫巴鲁跃下马,相貌堂堂,仪態庄重,一身的蒙古袍华贵而笔挺,英爽颯然。他身后是一支规模庞大的骑兵,驻马在原地守望著自己的头领大步向对面走去。对面是另一支精骑,迎上前的则是满张两臂的齐奢。两个男人大笑著重重抱了个满怀,可未等怀抱鬆开,却骤然翻了脸,各自架起膀子去抓扭那一边的肩、腰、大腿,有几个趔趄,又同时站稳,气喘吁吁地凝视著,再一次大声地笑起来,相互拍打著叫一句“諳达”,说起了语速极快的蒙古话。
远远隔半里地,青田和暮云揭了个帘角窥看著。暮云犹自不解道:“韃靼与我国一向刀兵不断,头几年,三爷不也因著大败韃靼才重获王爵?干嘛一路辛苦私会敌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