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番外二:狭路相逢(2/2)
“你叫了我,才分神的。”
余男嘀咕一句:“藉口。”
游松咬了下腮肉,翻旧帐,“他看了你好几眼。”
“我看回去了。”
“……”游松冷冷哼出个鼻音,捏紧她臀送到怀里,狠劲揉了揉:“別找揍。”
余男歪他怀里看了他一会儿,笑问:“谁找揍?”她扔了毛巾,勾住他的脖子。两人的姿势,余男站的稍微高些,她薄唇略开,露出半截莹白贝齿,齿微启,隱约能看见粉嫩的舌尖尖。余男歪著头,垂眸看他,黑亮的眼里闪烁醉人的光,那眼神嫵媚又撩人。
他答:“你找揍。”
“好啊!”余男说:“你也把我装麻袋里?”
这句话说完,再无对话。
第二天清晨,累了的人晚起一小时,游松已买好早点收拾了行李。
今天准备回去。
余男洗漱完去旁边房间找曲母,桌上馒头凉了,一口未动。
见她进来,曲母眼神逐移开,抹了把脸:“小余,不然我们再待两天吧?”
余男走她身边坐下,不知该说些什么。
曲母目光期翼,盯著她,在幽暗的房间里,像一道刺人的光。
余男低下头,默了默,说:“这伙儿人应该是四处乞討,这里穷乡僻壤,网友碰见时,他们也许只是过路。”
“你也说也许,那也许他们一直在这儿呢?”
余男不会安慰人,实话实说:“镇子也没多大,那天警察已经挨户盘问过,根本就没见过那个人……”
“也许没人注意,或不愿意说……”
余男张了张嘴,面对这样的母亲,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九点钟,还是必须离开。
镇子偏僻,四周都是绿央央的山,根本没有路。车开不进来,他们步行出去,翻过东面的山,车就停在那边儿的公路上。
这日是周六,镇上有集,更偏远的村民拉了驴车来,自家种的新鲜蔬菜瓜果梨桃一股脑堆在地上,也有卖些针头线脑锅碗瓢盆的,人群接踵,吆喝声此起彼伏,比平时热闹许多。
三人走著,曲母侧头盯著一个摊位后面看,脚步渐渐慢下来,隨后忽然停住,在两人没反应过来时,她突然朝那方向跑去。那后面坐了个人,迷彩裤,旧背心儿,皮肤黑红,身形又高又壮,他怀里躺个孩子,面朝外,双目紧闭,安静的睡著。
游松只反映两秒,拔腿往那方向跑,余男慢了几步。
曲母衝过去,跌跌撞撞碰了不少路人,嘴里呜咽,如兽般低吼。动静闹出不小,吸引无数人的目光,只短短几秒,这条路被围的水泄不通。
她倾身去抢那人怀中孩子,男人坐地上,反应稍快了些,一时间两人拉扯著,谁都不肯撒手。
孩子被嚇醒,分不清状况,哇哇大哭。
男人一咕嚕起来,把曲母搡出去,转身就走。
曲母没他力气大,又扑过去,拉他衣服,扯他裤脚,半跪著被拖出去几步,她哭嚎:“小磊,小磊,我是妈妈……你这人渣站住,你还我孩子……”
男人口音很重:“快点鬆手,哪里来的神经病。”
旁边都是看热闹的人,围成了圈儿,曲母衝著眾人,“他是人贩子,拐走我儿子两年多,那年他刚四岁……真的,我是他妈妈……”
人群里你看我我看你,有的指指点点,有的面色淡漠,就是没人肯出来说句话。
男人甩开曲母:“滚开。”
再次提步,倏忽,当面挨了一脚。孩子脱手,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前阳光被遮住,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挡在前方。
曲母爬起来,从游鬆手中抢过孩子,狠命拢在怀中。他要比同龄人轻许多,她的手按在他腿上,骇然,“……腿呢?”
小磊已渐渐止了哭,茫然看著面前的母亲,一时认不得。
曲母不敢相信,手颤抖著一摸再摸,“腿呢……腿呢?”她几近崩溃:“小磊,我是妈妈……快告诉妈妈,腿呢?”
曲小磊看著母亲,终於,『哇』一声哭出来,却忘了怎么叫妈妈。
游松攥紧拳头,朝那人贩子狠狠踹去。
人贩子捂住胸口,眼睛转了转,反驳说:“那是我弟,从小车祸压断了腿,看病去好几万,爹妈死的早,钱都是借的,没办法我才带他乞討。”他往后蹭了几步,脱离游松的范围,站起来:“大家帮我做主,这是个神经病。”
“你撒谎,小磊是我儿子,他姓曲。”
男人衝著人群:“我弟弟姓何,我叫何志国,他叫何志刚。”
起先,人们无动於衷,渐渐地,开始窃窃私语,有人点头,有人表情亢奋。
“胡说,大家別听他的,”曲母猛摇头,抱紧小磊恐怕被抢走,她歇斯底里的吼:“你这个人渣,还我小磊的腿……”
议论声音更大,人挨人,组成一道人墙,谁也逃不走。
余男往前走了几步,从包中拿出几样东西,打开来,给周围的人亮了亮——曲小磊的出生证明和户口本,还有警方的盖章文件。
足以说明一切,他们终於相信。
大势已去,人贩子突然衝出人群,拔腿就跑。
村民被撞翻了几个,游松追上去,有的热心人也跟著跑了几步;有的则蹲下来安慰曲母。
路本就不宽,两边挤满地摊儿和驴车,那男人像山中长大,跑的极快,游松和他拉开距离。
眼看人贩子就要转弯消失,游松眼一亮,拐角处一道熟悉身影迎面走来,那人扛著麻袋,同样迷彩裤破背心儿,白天里看,面容却俊朗数倍。
游松高呼:“抓住那人!”
迷彩裤听到声音,下意识抬腿出拳,捉住快速移动的人。隔著人群,四目相对,一看是游松,逐又放开了手。
人贩子踉蹌起身,往山上林子里跑。
游松暗骂了声,復又追出去,擦肩而过,他没看他,一阵风的跟著跑进林子。
迷彩裤眯了眯眼,捉住后面跟来的人。
余男被他扯的一晃。
他问:“那什么人?”
“人贩子。”
“你確定?”
“不然呢?”余男瞟他一眼:“当拍电影呢?”
迷彩裤一噎,沉默了会儿。
余男耸胳膊:“鬆手。”
那人抬头看她,顿了顿,鬆开手:“你帮我看著。”他撂了一句话,扔下麻袋,跟著跑出去。
余男低头看那袋子,里面姑娘拳打脚踢,嘰里咕嚕又嘟囔一阵。再抬头时,前面是攒动的人头,迷彩裤已经没影儿,消失在林子里。
林子里,那人跟丟了。
山上都是参天古树,绿叶遮日,灌木齐腰,想藏身,简直轻而易举。游松不是山中长大,这种情况跟人较量根本没优势。
幸好迷彩裤先找到他。不多废话,也没过多交流,他朝他比了几个手势,游松点头,此刻两人出奇有默契。
迷彩裤挽起裤脚,往手上吐一口唾沫,搓了搓,几步助跑,双手撑住树干,脚部借力,攀著树干连爬了十几米。他伸手矫健,整个动作乾净流畅,悄无声息。
游松站在树下看他,握拳抵住唇,不自在的轻轻嗓子。
他寻了个树杈坐下,目如利剑,屏息观察周围动静。
树林里静悄悄,偶尔几声鸟鸣,听去清脆而遥远。没几秒,远处的灌木微微晃动了下,树叶沙沙。他眸光微缩,抿紧唇,朝游松指了个方向,手掌向下按了按,又竖起绕了个弯儿,示意他悄悄过去,自己从侧面包抄。
游松轻轻拨开树枝,步伐缓慢,小心翼翼地挪过去。越来越近,人贩子行跡暴露,索性豁出去,一个猛扑,將游松扑倒。两人抱著滚出几米,游松跨坐在他身上,挥出一拳,人贩子鼻端漾出血来,他一拳拳揍下去,满腔怒愤都发泄出来。人贩子睚呲欲裂,手背向身后,游松眼一晃,那人手中多出一柄银亮匕首,朝他刺来。
游松挺身往后躲,人贩子扑过去,把他压在身下,挥舞著刀子,照他左眼刺来。
游松攥住他手腕,最后时刻,比的是力量。
人贩子大吼一声,呲牙使尽浑身气力,眼看刀尖就要戳进游松眼球,千钧一髮间,只见那人突然一抖,挺了挺,翻个白眼,朝侧面倒去。
游松双手仍然维持抓举的姿势,胸腔震颤,呼吸急促,他半抬起身,看著面前的人。迷彩裤立在身前,挡住大片阳光,手里握根粗壮的树桩,居高临下回视他。
半晌,游松鼻中喷出个笑。
迷彩裤面无变化,扔掉树桩,躬身朝他伸出手。
午间气温升上来,林子里闷热潮湿,鸟依然叫,阳光投下斑驳的影子落在灌木间。
游松拿腰带绑紧地上的人。
他起身,他问:“真是人贩子?”
“应该可以確定。”
“你们来,就为找他?”
“也不是,”游松摇头:“找个小男孩儿,四岁丟的,已经两年了。”
“被拐卖的?”
游松踹了脚地下的人:“这群畜生拐带儿童不说,把人弄残疾,牟利骗人。”
那人默了默:“小孩儿找到了?”
“找到了。”
游松摸兜,掏出烟盒,里面刚好还剩两支,但被压扁了。
“介不介意?”
他接过去:“没讲究。”
“没有火儿。”
他摸出打火机,那款银色cartier,“这儿有。”
点著烟,两人默默抽了半刻。
游松说:“刚才谢了。”
那人一笑。
游松眯眼看了看他,末了,伸出手:“游松。”
他吐出烟圈,勾起唇角,也伸手:“秦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