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静场(1/2)
宿舍里还有些凉气。
他坐起身,动作不快,洗漱完后,背著书包下楼。
李锐一边打著哈欠一边追上来:
“走,今天食堂如果还不加鸡蛋,我就写投诉信。”
江临舟没回应,只轻轻笑了下。
吃完早饭回到教室时,第一节是语文课,讲《祝福》。
讲台上的老师正在念那一段:“她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语气平淡,像是读过无数遍的旧戏词。
鲁迅写得冷,语气也冷。
他忽然意识到,这种“被安排好的下场”,自己上一世也曾默许过。
傅义去世那段时间,他以为自己只是疲惫,后来才明白,是某种根基被掏空了。
没人再倾听他,也没人指出该往哪儿走。
那段时间,他弹琴只是重复,不再判断。
他翻过一页,没再多想。
现在他知道:不是非得有人“祝福”,有时候自己判断,才是更稳的依靠。
第二节是歷史,讲冷战格局的起落。
他靠在椅背上听课,眼神淡淡落在讲台那端,偶尔动笔写几行笔记。
中午天气热,教学楼外蝉声不止。
李锐买了根冰棍回来,蹲在教室后门啃得咔咔响,边吃边抱怨政史试卷题太偏。
江临舟没说话,只看著窗外的阳光,落在高年级那栋白墙上,一层一层地褪得很亮。
他一整天都没再想昨天的事,连李锐也没像往常那样追著问他要不要请客庆祝。
仿佛那个夜晚的荣光,只是江临舟生活里一个不大不小的岔路口,转过弯,便照常前行。
课间照旧有学生在走廊上吵吵嚷嚷,食堂还是排著长队。
教室里的风扇吱呀转著,教辅资料一沓沓发下来,没人因为他是“冠军”而多看一眼。
连老师们也只是提到:“比赛结束就要收心了啊。”
像是提醒,又像是无声默许了一场短暂的离轨。
江临舟也没有解释。
他把课本从书包里拿出来,一本一本放进抽屉,翻开第一页,低头写笔记。
一切都归於平常。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变了。
不是表面,而是重心的位置。就像一架琴重新调过音,仍旧是那副外壳,但內部已经对准了新的轴线。
下午最后一节是音乐理论,讲到近现代调性模糊的演变。老师在黑板上画出德彪西与勛伯格的对位差异,声音平稳,节奏略快。
江临舟坐得笔直,神情专注,笔记记得极整齐。
但那种专注並不锋利,更像是一种安稳的姿態。
像是已经有了方向,便不急於追赶。
下课铃响,他把本子合上,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只是把笔袋塞进书包,站起身,离开教室。
校园的风吹得极轻,教学楼外的香樟枝微微摇晃,几只鸟落在高处电线上,斜阳铺了一地。江临舟背著琴包,穿过操场边的小径,走进附中主楼后的琴房区。
这片区域平时很少人来,离得远,隔音又好。江临舟推开最角落那间大琴房的门时,门轴发出一声轻响。
房里光线很好,窗帘没拉,阳光透过玻璃洒在黑色的施坦威琴盖上。
她已经坐在琴前,低头翻著谱子。
听见门响,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动作顿住了一瞬。
那眼神里明显带著些讶异,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江临舟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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