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泥巷杀机(1/2)
嵩山脚下的镇子总带著股煤烟味。
华黔云牵著苏綰的手,踩著雨后泥泞的石板路往镇东头走。了尘抱著木鱼跟在后面,僧袍下摆沾了不少泥点,却依旧敲得篤篤作响,像在给脚下的脚步声伴奏。镇子是浩然帮旧部与外界联络的据点,燕离石说过,在这里能找到前往山东的马车。
“前面有包子铺!”了尘突然指著街角,鼻尖几乎要贴到蒸笼上。蒸笼里冒出的白汽裹著肉香,在潮湿的空气里凝成淡淡的雾,遮住了巷口那堆杂乱的秸秆。
华黔云刚要掏钱,却听见秸秆后面传来闷响,像是有人被重物砸中。紧接著是粗嘎的笑骂声:“瘸子还敢躲?爷看上你的钱袋是给你面子!”
苏綰的软鞭“唰”地抽出,鞭梢捲住旁边的晾衣绳,借力跃上墙头。墙下的景象让她倒吸口凉气——三个敞著衣襟的泼皮正围著个瘸腿的汉子,其中一人正用脚碾著汉子的手背,地上散落著几枚铜钱,滚进泥水里泛著光。
汉子穿著件洗得发白的短打,右腿不自然地扭曲著,裤管空荡荡地晃著,显然是条假腿。他低著头,额前的乱发遮住脸,只露出紧抿的嘴唇,渗著血珠。
“住手!”苏綰跃下墙头,软鞭在泥地上抽出道弧线,捲住那只碾人的脚腕。泼皮痛得嗷嗷叫,刚要拔刀,就被她反手一鞭抽在脸上,留下道红痕。
华黔云扶著汉子站起来,才发现他怀里还抱著个襁褓,里面的婴儿不知是嚇傻了还是睡熟了,竟没哭出声。汉子的假腿是木头做的,脚踝处缠著圈粗麻绳,绳结已经磨断了几股。
“多谢姑娘。”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抬起头时,华黔云看见他左眼有块月牙形的疤痕,与圆智大师眉骨的旧伤惊人地相似。
泼皮们见对方有帮手,骂骂咧咧地往后退,其中领头的突然啐了口唾沫:“这瘸子可不是好东西!昨天还偷了张屠户的肉!”
汉子的肩膀猛地一颤,抱著襁褓的手收得更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苏綰刚要发作,却被华黔云按住手腕——他看见汉子假腿的膝盖处,有块新换的木片,上面刻著极小的“秘”字。
是秘云卫的记號!
“我们……我们还要赶路。”华黔云扶著汉子往巷外走,绕指柔在袖中悄然出鞘,“包子铺的老板认识浩然帮的人,能帮你们找个落脚处。”
汉子的脚步顿了顿,假腿在泥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印子:“施主也是去山东?”
“嗯。”华黔云盯著他怀里的襁褓,婴儿的小拳头突然动了动,露出只戴著银鐲子的手,鐲子上刻著朵紫藤——那是华家特製的样式,绝不该出现在陌生人身上。
了尘突然拽住华黔云的衣角,木鱼往他手心塞:“施主你看!”
木鱼底座不知何时沾了片碎布,是从汉子的短打撕下的,布纹里藏著极细的银丝,与紫藤银戒上的如出一辙。华黔云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这哪里是普通的残疾人,分明是秘云卫的死士!
“前面就是马车行。”苏綰的声音带著刻意的轻快,软鞭却悄悄缠上手腕,“我们……”
话音未落,汉子突然將襁褓往空中一拋!华黔云下意识伸手去接,却见襁褓里滚出的根本不是婴儿,而是枚黑黝黝的铁球,落地时“嗤”地冒出青烟——是秘云卫的“断魂烟”!
“小心!”
苏綰的软鞭及时捲住铁球,甩向巷尾的秸秆堆。铁球炸开的瞬间,汉子的假腿突然“咔噠”作响,木头外壳裂开,露出里面的钢製关节。他的身形猛地拔高,左腿在地上划出残影,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尺许长的短刀,刀身泛著幽蓝的光。
“秘云卫『断影』,见过华公子。”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朗,哪还有半分沙哑,“奉华老帮主令,特来取兵符。”
三个泼皮竟也同时拔刀,刀鞘上的紫藤纹在烟雾里若隱若现——竟是偽装的秘云卫!
华黔云將了尘护在身后,绕指柔在青烟里划出青弧,剑气劈开迎面而来的刀光。他认出断影的刀法,是秘云卫特有的“缠丝斩”,专攻关节,与柳云当年教他的“流云剑”恰好相剋。
“你的假腿……”华黔云避开对方的扫堂腿,剑尖挑向钢製关节。
断影冷笑一声,左腿突然从关节处分离,化作流星锤砸来:“华老帮主说,公子最念旧情。”他的短刀直取苏綰咽喉,“可惜这姑娘,就得陪你一起死了。”
苏綰的软鞭缠住流星锤,却被铁链的力道拽得踉蹌。她突然想起萧瑶在藏经阁的话,秘云卫的死士都练过“同归於尽”的法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打他的左肩!”华黔云突然喊道。刚才扶他时,他摸到对方左肩有块凸起,像是藏著什么硬物。
苏綰的软鞭突然变招,鞭梢的倒刺直取断影左肩。断影果然慌乱地侧身,短刀的攻势慢了半分。华黔云抓住这剎那的空隙,绕指柔穿透青烟,刺穿了他的右肩琵琶骨!
“啊——”
断影惨叫著跪倒在地,短刀“噹啷”落地。他望著自己扭曲的假腿,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竹筒,往地上一摔——里面滚出十二枚透骨钉,钉尖都对著华黔云的方向。
“华老帮主说了,取不到兵符,就带你去见柳云!”
华黔云的剑停在他咽喉前,突然看见对方怀里露出半块玉佩,与柳云给他的那半正好相配。断影的左眼疤痕在青烟里泛著红,竟与圆智大师有七分相似。
“你是……”
“圆慧是我师兄。”断影突然笑起来,血沫从嘴角涌出,“他在悬空寺断后时,托我给你带句话。”
苏綰的软鞭及时捲走透骨钉,了尘抱著木鱼挡在华黔云身前:“他骗人!圆智大师才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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