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李慕玄（2/2）

李慕玄抬头，浑浊的眼睛里先是错愕。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霄平静地迎上他愤怒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他色厉內荏下的惶恐与逃避。

“不是打发，是给你路费。”

目光扫过李慕玄布满风霜和此刻因激动而扭曲的脸。

“拿著钱，现在走。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像过去几十年一样，躲著，活著，或者……死掉。”

“或者……”

姜霄故意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激將。

“拿著钱，去找陆瑾。”

“陆瑾”

李慕玄身体剧烈一震，放在桌下的手猛地攥紧。

“你……你知道什么？！我凭什么要去找他？！我跟他……”

姜霄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地看著他的低吼。

这种不为所动的平静，比任何嘲讽和逼迫都更让李慕玄感到无力与窒息。

“那是你的事。”姜霄最后说道，准备起身离开。

“路，自己选。”

说完，他不再看陷入挣扎的李慕玄，起身推开塑料门帘，身影瞬间融入门外喧囂刺眼的阳光和滚滚人流之中，消失不见。

小店里，喧闹依旧。

只有李慕玄，僵坐在油腻的方桌前。

面前是那碗早已凉透的餛飩，和那厚厚一沓的红色钞票。

死死盯著那沓钱，眼神仿佛燃烧著无声的火焰。

屈辱、愤怒、茫然、深入骨髓的恐惧……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解脱？

找陆瑾？

那个代表著他一生都无法面对的错误和逃避？

继续躲藏？

像阴沟里的老鼠，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带著满身的罪孽和恐惧，腐朽发臭？

时间仿佛凝固了。

餛飩的热气早已散尽，邻桌的食客换了一茬。

李慕玄的手放在桌下，在破旧的外套口袋里反覆攥紧又鬆开，掌心全是黏腻的冷汗。

终於。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一把抓起桌上那沓钞票，塞进自己外套的內袋里。

霍然起身，动作太大，带得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难听的长音，引得旁边几桌食客纷纷侧目，投来诧异或不满的目光。

李慕玄全然不顾。

低著头，白的头髮凌乱地搭在额前，掀开门帘，跌跌撞撞地衝进了外面汹涌的人潮和刺目的阳光里。

那背影，仓惶狼狈。

老板娘过来收拾桌子，看到李慕玄那碗几乎原封未动的餛飩，又看到碗底姜霄留下的大钞，疑惑地皱了皱眉，一边麻利地收碗擦桌，一边小声嘀咕。

“嘖，怪人……钱多给这么多，餛飩一口没动，跑得倒快……”

摇摇头，把钞票小心收好。至於那个古怪老头去了哪里？

很快就被店里的忙碌和市井的嘈杂淹没，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