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韩国灭(2/2)
韩夫人身子一颤,木簪突然断裂,乌髮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她盯著韩王安,眼中先是震惊,继而转为悲凉,最后竟泛起一丝冷笑:“原来陛下早就想好了退路。当年臣妾拒绝秦先王的求娶,陛下说会护我周全;如今秦军兵临城下,陛下却要將我送入虎口。这就是您说的君王之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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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韩王安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的竹简簌簌掉落,“你以为寡人想这样?若有一线生机,寡人何至於此!赵国畏缩不前,齐楚隔岸观火,韩国已是孤城一座,除了归附,还有何路可走?”他突然抓住韩夫人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你且记住,今日之事,不是寡人的选择,是上天要亡韩国!”
韩夫人盯著他扭曲的脸,突然觉得陌生至极。这个曾让她心生爱慕的男子,早已在权力的漩涡中迷失了本心。她轻轻掰开他的手指,从髮髻上取下那截断簪,放在案头:“陛下既已决定,臣妾唯有从命。只是望陛下记住,今日献妾之人是你,明日受辱之人,也是你。”
五更天的时候,宫门终於被攻破。贏乐骑著高头大马,在亲卫的簇拥下踏入宫殿。他穿著黑色的鱼鳞甲,外披红色大氅,腰间悬著的长剑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韩王安带著满朝文武跪在阶下,额头顶著冰凉的青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宇间迴荡:“恳请秦王纳降!臣诚心归附,不敢再有二心...”
贏乐居高临下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翻身下马,靴底踩过阶前的积雪,发出“咯吱”一声响:“韩王倒是识时务。”他扫过阶下眾人,目光落在韩夫人身上,微微一顿,“听闻韩夫人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韩王安浑身发抖,指甲几乎要抠进掌心。他听见韩夫人平静的声音:“秦王谬讚。臣妾不过蒲柳之姿,怎敢劳秦王掛怀。”那声音里没有恐惧,没有求饶,只有深深的不屑。
贏乐轻笑一声,“的確,你不过蒲柳之姿,也只有那项少龙欢喜的很。”
转身对身后的蒙恬道:“传令下去,撤去韩王王號,封为韩公,许其居阳翟,以公侯之礼待之。韩国旧地,设为银川郡,归大秦管辖。”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韩夫人身上,“韩夫人即日起隨本王入咸阳,归於寢宫宫娥,服侍本王。”
“谢秦王隆恩。”韩王安叩首在地,声音里带著一丝侥倖。只要能保住性命,只要还能以公侯之身留在阳翟,一切似乎还不算太糟。至於韩夫人...他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神,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是为了韩国百姓,为了列祖列宗的基业,而且,也是她先对不起朕的,本王没错!
宫墙外,秦军正在拆除韩国的王旗。猩红的旗帜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突然撕裂成两半,一半落在尘埃里,被马蹄践踏;另一半卷上半空,最后消失在灰蓝色的天际。韩王安望著那面破碎的旗帜,突然想起小时候读的《诗经》:“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原来王朝的兴衰,真如沧海桑田,非人力所能挽回。
………
三日后,韩夫人隨贏乐车队离开新郑。送別的队伍里,韩王安远远望著那辆紧闭的马车,突然想起她曾在他耳边说过的话:“愿陛下有一日能明白,真正的君王,不是靠割地献女求存,而是靠铁与血捍卫尊严。”如今她走了,带著对他的失望,也带著韩国最后的尊严。
城头的“韩”字大旗已换成了“秦”字。春风依旧,却再吹不暖这颗已经凉透的君王心。韩王安摸著腰间的玉珏,突然觉得无比讽刺——原来他守护了一生的东西,不过是镜水月,一触即碎。而真正重要的,却早已在追逐权力的路上,遗失殆尽。
夕阳西下,银川郡的城墙上,一名秦军士卒正在刻字。坚硬的石刀划过青砖,发出刺耳的声响。隨著最后一笔落下,“银川”二字深深嵌入城墙,而“韩国”这个名字,终將被岁月的风沙掩埋,只留下一段无人问津的往事,在歷史的角落里,默默诉说著亡国的悲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