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欲以玄虚攻我短，先承孝义受我长（1/2）

从荀府出来，刘奚心中豪情万丈。

与荀蕤的密谈不仅让他对日后的清谈会充满了信心，更让他感受到了与聪明人合作的畅快。

他没有返回自己的宅邸，而是直接调转马头，策马向著洛阳城东而去。

荀府位於洛阳东北角，而城东就是白马寺。

穿过半个城区，城市的喧囂渐渐被拋在身后，一阵阵悠远的钟声与繚绕的佛音隨风传来。

刘奚在寺门前下马，將马匹交给知客僧。

熟门熟路地穿过几重院落，最终在一处僻静的禪院里，找到了正在与老僧对坐品茶的聂道真。

“道真兄。”刘奚笑著拱了拱手。

“刘郎君？”

聂道真见到他，颇为惊喜，连忙起身还礼。

“你不是出城办事了吗？何时回来的？”

“今日刚回，便立刻来叨扰道真兄了。”

刘奚也不客套，直接开门见山，“我离城的这些时日，城外的流民，想必是越来越多了吧？”

提到此事，聂道真脸上的喜色淡去，换上了一抹悲悯与忧虑。

“何止是多，寺里也组织了僧眾每日施粥，但涌来的流民依旧食不果腹，甚至为了爭抢食物时有衝突，唉。”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刘奚正色道，“道真兄，佛门以慈悲为怀，救济苍生，刘某亦有心为这些流民尽一份力。你我双方，是否可以联手？”

聂道真眼前一亮。他知道刘奚的能量，立刻问道：“如何联手？”

“佛门普度眾生，是为了传播佛法，广纳信徒。我听闻寺里有不少善男信女捐赠的香火钱，愿意用以救济。”

刘奚顿了顿，接著说，“我不要寺里出一粒米，但想向道真兄借一样东西。”

“哦？刘郎君需要什么？”

“我要人，我需要寺里派出一些精壮、且有德行的和尚，帮我管理现场的秩序。如今流民营中鱼龙混杂长此以往，必生大乱。而佛门僧眾，在流民心中有德望，由他们出面维持秩序，远比官府的差役管用得多。”

聂道真立刻明白了刘奚的意图。

这確实是个绝佳的办法，既能让救济真正落到实处，又能彰显佛门的慈悲与威严，对传道大有裨益。

他当即点头：“此事甚好！我这便去与主持商议，想来主持定会应允。”

“多谢道真兄。”

无论如何，救济流民，和从流民中选拔亲隨都不能停下，而刘奚这几日要突击补课谈玄，抽不出空来。

前身虽然死记硬背了一些玄学，但是要想辩硬其他人，还不够。

正好利用一下白马寺，他们可以传道，自己也可以从中受益。

刘奚笑了笑，隨即拍了拍自己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个硕大的布包。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也为了解决我看到的另一个难题，我给道真兄带来了一样东西。”

在聂道真好奇的目光中，刘奚解开了布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堆看似杂乱的木製与铁製构件。

他蹲下身，双手翻飞，在一阵清脆的机括扣合声中，不过片刻功夫，一个奇特的坐具便赫然出现在了禪院的青石板上。

聂道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东西形似座椅，却有四个轮子。

后面两个大轮，前面两个小轮，那两个小轮竟能隨意转动方向。

座椅的木轮边缘，细心地蒙上了一层坚韧的牛皮，而在大轮的外侧，还有一个稍小的光滑木圈，似乎可以用手拨动。

这构造之精巧之奇特，完全超越了他毕生的认知。

“此物名为行床。”

这其实就算了轮椅，不过刘奚觉得椅子这个名字恐怕会触痛某些人脆弱的神经。

刘奚拍了拍轮椅的扶手，介绍道。

“这些时日，我一直安排工匠秘密打造此物，今日方才功成。”

他没有去看聂道真震惊的表情，而是悠悠说道。

“道真兄，我来寺中时，常看到许多虔诚礼佛的长者。他们年事已高，腿脚不便，从山门到大殿，短短一段路，却要人搀扶，走得气喘吁吁，极为辛苦。想必寺中，亦有不少年迈的老师父，因行动不便，连日常的早课都难以参加吧？”

聂道真心中猛地一动，思路隨之大开。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寺中那几位常来添香的豪门贵妇，她们腿脚不便，每次都需家僕用软轿抬著，多有不便

刘奚继续说道：“有了此物，家人或弟子便能轻鬆推著他们行动。甚至他们自己也能用手拨动这轮圈，不假外人之手，自由来去，拜佛听经。这不仅是方便，更是尊严。”

聂道真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他快步上前，难以置信地抚摸著那个可以万向转动的前轮，又试著轻轻拨动了一下手推的木圈，感受著车轮顺滑的转动。

“这已非寻常匠人之思，而是蕴含著大智慧、大慈悲的造物！”

“刘郎君，你可知此物对天下行动不便之人意味著什么？这更是无上的功德！”

这件超越时代的轮椅，在这一刻，彻底征服了聂道真的心。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所能带来的，绝不仅仅是救济流民的办法，而是一种足以改变世人生活的力量。

只是聂道真一说功德二字，刘奚就觉得手腕疼。

聂道真激动地绕著行床走了两圈，他深吸一口气，对刘奚郑重一拜。

“刘郎君此物，不知此物如何称量价值？寺中愿倾力购之。”

普通的座椅还好仿製，但是这轮椅，前面两个万向轮，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仿製的。

何况从设计上还有很多巧思，就算要仿製也不是短时间就能造出来的。刘奚对此可是自信的很。

刘奚却笑著扶起了他，摇了摇头。

“道真兄，我不要钱。我將免费送来十把行床，赠予白马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