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2/2）

他想起仙子说过的“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原来不是誆骗他们的。

“算了，我看你们也不像是说谎，口音也很接近，走吧，我带你们去祠堂。”

两人跌跌撞撞跟著老汉到新庄

村里房子都是新盖的，灰墙青瓦。

日子看来挺富足的。

祠堂外，白鬍子老头正悠閒地晒著太阳。

他將信將疑地听了两人的故事，又核实了一下族谱，突然对著刘晨跪下：

“原来是先祖回来了！先祖显灵了！”

“不用行此大礼，你先起来，讲讲我家后来怎样了。”

这么一个老头叫自己祖宗，刘晨多少有些不適应，急忙让他起身。

老族长把刘晨拉进祠堂，翻开了一下宗族的记事，指著供桌牌位说：

“你娘在你走后不久就去了，临终还念叨你名字。你的大儿子后来生了五个儿子，如今传到第七代了，也算人丁兴旺。”

他指著个半大孩子：

“这是你的七世孙，叫刘念晨。犯了先祖名讳，我下次让他家里改掉。”

那孩子眼睛圆圆的，像极了他弟弟。

“我弟弟的后人呢？”

“娶了你的妻子，但是一直没有小孩，名义上是他的宗嗣，但你一回来算是绝嗣了。”

刘晨想摸摸七世孙念晨，手伸到半路，缩了回来。

那小孩缩到了老族长身后，怯生生看著刘晨，不敢上前。

“你这小子，这是你祖宗！”

“小孩不懂事，莫要计较。”

阮肇情况也差不多。

他那未出世的孩子后来考取了功名，做了县令，子孙满堂，房子盖得宽敞。

后世中落，却也是村中的富户。

可他站在院里，只觉得陌生。

周围的人对他也没有感情，满是敷衍。

经过几人指点，他找到了妻子的坟头。

坟在村后山坡上，坟头草长得半人高，墓碑歪斜，上面的字都快磨平了。

后来，两人寻不到家，想折返桃源，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入口了……

……

“你说说根骨极佳又如何？两个本有地仙资质的人，就这样放弃了。”

朱云霞看著她，轻声说道：

“没有仙缘，一切都是白搭，而且现在末法之世，成仙又如何。”

“说得不错，末法之劫，仙人亦不可免。”

阿月手一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屋外飘著大雪，冻住了一切生机。

木屋变得腐朽破败，刺骨寒风从窗欞吹来，冻得人直哆嗦。

阿月迅速老去，变得乾瘪瘪的，看著像一张皮囊覆盖在了骨骼之上。

只是一个將死的老嫗，再也看不出那是一个风姿绰约的仙子。

那老嫗倒了下去。

朱云霞急忙扶住她，抱在怀中。

他想起了梦境中那一个个欢快的日子。

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两行热泪也不由得滚落下来。

阿月颤颤巍巍地伸出那乾枯的手臂，轻轻为其擦去眼泪：

“是我嚇到你了吗？別哭，你陪我这么多日子，最后还成了亲，我已经很满足了。

只是我太贪心，即使知道这是一场梦，还想把你留下来。

要怪就怪这老天，灵气消散，一切成空。

若是我没看错，你是大机缘之人，为了这世间的生灵，活下去……”

“少说两句。”朱云霞有些心疼。

“我这执念也快消散了。你既沾染了因果，我也提一个要求。

帮我找到阮肇和刘晨的尸骨，我们姐妹俩要与他们合葬一处。

事成之后，会有重宝相赠。

记住，我在天台山的桃源洞，等他。”

朱云霞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著怀中之人化为点点星辉。

他重重嘆了一口气，意识也逐渐遁入黑暗。

醒来时，他躺在床上，旁边还趴伏著一个梳著长辫的十六七岁的少女。

青布短衫繫著蓝布裙，裙角沾著点泥。

头髮挽个粗布帕子扎的髻，插著木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