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重逢的喜悦(2/2)
她的指尖还停留在盒面的雪域浮雕上,感受著从盒子內部传来的、细微的魔法震动。
“这是…雪原?”她的声音带著难以置信的颤抖。
“嗯,”许清风的声音带著笑意,也带著浓得化不开的疼惜,“我让人去了好多地方,驱魔关的晨钟,圣城白鸽飞过广场的声音,林间小溪流过的叮咚声,森林的风…还有刚才你听到的雪原铃鐺…一共二十三种声音,二十三种风景的光影,都收在里面了。”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轻柔:“采儿,摸摸盒底,那里还有一行字。”
圣采儿的手指依言滑向盒底,细腻的指腹清晰地触碰到了一行突起的文字。
她的指尖在那行字上反覆摩挲,每一个凸点都像带著温度,直直烙进她的心底。
“世…界的…热闹…”她一字一顿,极其缓慢地念了出来,每一个音节都带著千斤的重量,“我…替你…记著……”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內轰然碎裂。
长久的孤寂、黑暗中的冰冷、轮迴试炼的绝望…所有坚硬的外壳,在这行字面前,在这流淌的温柔声光中,土崩瓦解。
一滴晶莹的泪珠毫无预兆地从她眼角滑落,砸在她抚摸著文字的手指上,碎成几瓣。
紧接著,第二滴,第三滴…无声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顺著她的脸颊滚落。
圣采儿猛地抬起头,“看”向许清风的方向,嘴唇剧烈地颤抖著,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带著浓重哭腔、却清晰无比的称呼:
“…哥哥!”
这一声“哥哥”,像一道暖流,瞬间击中了许清风的心房。
让他感觉眼眶突然有些发酸,用力眨了眨眼,才压下那股汹涌的情绪。
许清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圣采儿微微颤抖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嗯,哥在呢。以后,这世界的热闹,哥都替你收著。”
大厅里一片寂静。
苏清婉早已感动得抹起了眼角。
王原原看著无声落泪的圣采儿,又看看蹲在她面前、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许清风,攥紧了手里的盾牌吊坠,眼神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此刻,唯一与这温情脉脉的气氛格格不入的,就是脸色黑得像锅底的许鹤老爷子了。
他眼睁睁看著老婆子得了宝贝,王原原那莽撞的丫头红了脸,连那个冰块似的小丫头都感动得叫了“哥哥”,可那个臭小子居然还没……!
这简直是在挑战他一家之主的威严!那轻轻的“咳”声已经不足以表达他的不满了。
“咳咳!”许鹤用力咳嗽两声,声音洪亮得能震落房樑上的灰,板著脸,眼神如刀地射向许清风,每一个毛孔都在无声咆哮:兔崽子!老夫的呢?!
许清风仿佛才刚注意到爷爷的怨念,慢悠悠地站起身,脸上掛起一个极其欠揍的、恍然大悟的表情:“哎呀!差点忘了!还有一份!”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慢吞吞地在包裹里翻找,动作慢得能让人心梗。
许鹤额角的青筋都在跳,眼神如果能杀人,许清风现在已经被他凌迟了至少八百遍。
终於,许清风掏出了最后一件东西——一面巴掌大小、薄如蝉翼的圆形护心镜。
镜面呈现出深海寒铁特有的幽蓝光泽,边缘镶嵌著一圈散发著微光的日光石。
“爷爷,”许清风走到许鹤面前,双手递上,脸上那点痞笑收敛,眼神认真,“灵纹护心镜,您贴身戴著。”
许鹤本来憋了一肚子火,准备拿到礼物就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没大没小的孙子,可当那面散发著恆定暖意的护心镜落入掌心时,他所有的火气都像是被这奇异的温度熨平了。
镜身轻薄得不可思议,却带著深海寒铁特有的质感,背面那繁复玄奥的聚灵纹路和端正有力的“静心”二字,一看就是下了大功夫的。
“哼,算你小子还有点孝心。”许鹤板著脸,努力维持著威严,但语气明显缓和了。
他挑剔地用手指弹了弹镜面,发出清脆的嗡鸣。
“薄了点,不过…凑合能用。”
许鹤嘴上嫌弃,手却不由自主地將护心镜按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有一道年轻时在驱魔关血战中留下的暗伤,每逢阴冷天气或情绪剧烈波动时,总会隱隱作痛,透著一股驱不散的寒意。
而这护心镜一贴上去,那股熟悉的、深入骨髓的阴冷,竟像是被暖阳驱散的晨雾,瞬间消融了大半,只剩下暖融融的熨帖感,仿佛连呼吸都顺畅了几分。
他心头剧震,猛地抬头看向许清风。
这小子…怎么会知道?他从未跟许清风提起过这陈年旧伤!
许清风迎上爷爷震惊的目光,只是咧开嘴,露出一个带著点小得意的笑容,眼神戏謔,那眼神分明在说:老爷子,您孙子我眼睛亮著呢!
许鹤老脸一热,一种被看穿的窘迫感涌上心头,他立刻扭开头:“看什么!老夫身体好得很!要你这小玩意多事!不过…不过戴著是凉快!”
他胡乱地將护心镜往怀里塞,动作有些许的慌乱。
“哦?戴著凉快?”
一旁的苏清婉奶奶温柔的声音適时响起,带著洞悉一切的瞭然和促狭。
她走到许鹤身边,温暖的手轻轻覆盖在他握著护心镜的手上,柔和而磅礴的圣光之力瞬间流淌过去,精准地探入那道顽固的旧伤区域。
“也不知道是谁,当年在驱魔关被那影魔的黑暗之力伤了心脉,这些年一到变天就偷偷揉心口。”
“你…!”许鹤被老伴当眾揭了老底,顿时老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恼,想反驳却又底气不足,梗著脖子,“陈芝麻烂穀子的事…提它做什么!”
“是是是,不提。”苏清婉笑著,手上的圣光却更加柔和地包裹住许鹤的心口,与护心镜传来的暖意交相辉映,“那这『凉快』的小玩意,老头子你就好好戴著,不许摘下来!听见没?”
语气温柔,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道。
许鹤在圣光的抚慰和老伴的“威压”下,彻底没了脾气,含糊地“嗯”了一声,感受著心口处的温暖和轻鬆。
看著爷爷难得吃瘪又强撑面子的模样,许清风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他环顾四周:奶奶正用圣光“制裁”著倔强的爷爷,脸上是满足的笑意;王原原低著头,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摩挲著盾牌吊坠內侧那行字,耳根的红晕未褪;而角落里的圣采儿,已经止住了泪,灰白的眼眸“望”著手中的八音盒,指尖珍惜地抚摸著盒底的文字,嘴角微微弯起一个清浅却真实的弧度,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似乎都融化了许多。
一股巨大的暖流和成就感瞬间充满了许清风的胸腔。
关外的风雪、训练的残酷、路途的疲惫…在这一刻都被眼前这份喧闹的、带著烟火气的温情彻底驱散了。
『值了!』他无声地笑了笑,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