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信与『质』（2/2）

他当然知道原因。

采儿才多大？五岁？五岁零几个月？这个年纪的孩子，在和平环境下或许刚刚开始握笔涂鸦。

而采儿呢？

原著中轮迴圣女形象在他脑海中闪过。

这个时间点……她恐怕正在刺客圣殿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经歷著名为“试炼”的残酷黑暗吧？

识字？写字？对她而言，是比挥动匕首遥远很多的事情。

『回信？想多了。』许清风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一个在黑暗中挣扎求存、各种感官轮迴失去的孩子，怎么可能提笔给他写信？

蓝研雨小姨……或许看到了他的信，但有没有把信给采儿？有没有讲给采儿听？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许清风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

他写信的行为，与其说是期待回应，不如说是自己的一种坚持，一种对那段短暂温暖时光的维繫，一种……试图对抗原著既定命运的微弱尝试。

『就当是单机版漂流瓶吧，扔出去，图个心安。』

许清风甩了甩头，將那些无谓的猜测拋开，重新落笔。这一次，笔跡流畅了许多。

“采儿妹妹：”

“圣城的月亮好像比驱魔关的圆一点（也可能是魔法塔的光污染太严重）。今天训练又摔了个大马趴，你清风哥哥我现在是『平地摔』大师级选手了（自封的）。爷爷说我是『勉强夯实的土坯』，我觉得他在夸我，嗯，一定是这样……”

他依旧用轻鬆甚至带著点自嘲的语气，描述著日常的“倒霉事”和“成就”。接著，许清风笔锋一转：

“明天，我要跟爷爷去一个叫重力秘境的地方『旅游』一个月。听说那里风景独特（指重力特別大），適合『思考人生』（指被压得喘不过气）。等我回来，一定给你讲一个超级厉害的、关於在『大山』底下冒险的故事！顺便看看能不能从『土坯』升级成『砖头』！……”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加了一句：“采儿要乖乖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落款：“许清风”。

写完最后一个字，许清风吹乾墨跡，小心地將信纸折好，装入信封。

『要不要……想办法弄个能录音的魔法道具？』

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

『这样就能直接『讲』故事给她听了？！』

这个想法让他心头微动，决定从秘境出来后好好研究一下。

將信封放在桌上显眼的位置，许清风吹熄了魔法灯。

房间陷入黑暗，只有窗外的月光洒进来。

许清风躺在床上，闭上眼，脑海里不再是信纸和采儿模糊的小脸，而是对那未知的重力秘境的各种离谱想像。

『重力秘境……希望別把我压成二次元纸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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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魔关山脉，一处湿冷阴森的洞窟角落。

圣采儿蜷缩在嶙峋岩石的阴影里，透过单薄衣衫的破口，可以隱约看到底下新旧交叠的伤痕，有些已结痂，有些仍在渗出细微的血珠。

空气中瀰漫著苔蘚的腥气和淡淡的血腥味。

她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著，那双曾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眸，此刻空洞无神，失去了焦距，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只倒映著岩壁冰冷的轮廓。

冰冷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怀中那支温润的木製神光棒。

这是她在黑暗里唯一能触及的、带著温度的物件。指尖摸索到核心处那圆润的小珍珠，以及下方微微凸起的按钮。

一丝力气凝聚在指尖，圣采儿轻轻按了下去。

“嗡——”

一声轻微，但在这死寂洞窟中却显得格外清晰的嗡鸣响起。

木棒內部，那些由细密银丝精心勾勒的繁复纹路骤然被激活，流淌出柔和的金白色光晕。

镶嵌在核心处的那颗小珍珠，散发出温暖柔和的光芒。

这光芒並不刺眼，却像一道撕裂永夜的光之利剑，骤然刺破了浓稠的黑暗，也刺入了圣采儿空洞的眼瞳深处！

那双失去神采的眸子猛地一颤！无神的瞳孔骤然收缩，隨即被那温暖的光辉点亮，映照出两点跳动的、微弱却真实的星芒！

『清风哥哥……连你也……』

一个带著无尽委屈、迷茫的念头，在圣采儿的心底滑过，乾裂的嘴唇无声的开合著。

或许是在绝对的黑暗中待的太久，这骤然亮起的光芒，竟显得如此明亮。

温暖的光线落在她苍白、沾染著污跡的小脸上，也刺得她乾涩的眼眶一阵灼痛。

两行清泪，缓缓地，顺著圣采儿的脸颊滑落。

泪水晶莹，在神光棒温暖光芒的映照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如同坠落的星辰，最终滴落在冰冷的岩石上，晕开两小片深色的印记。

小采儿紧紧握著发著光的神光棒，仿佛握著溺水时唯一的浮木，小小的身体在光芒与阴影的交界处，蜷缩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