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福光庇佑(已收到签约站短欢迎投资)(2/2)
陈铁牛咧嘴一笑,连忙跟了上去。
父亲就是这样,总是嘴硬心软。
堂屋里,一家四口坐在桌前,小女儿陈阿芸被沈婉抱在怀里。
桌上有一碟昨天年关买的剩牛肉,还有几碟醃菜。
大儿子捧著瓷碗,狼吞虎咽的喝著,小儿子则更斯文些,小口小口的抿著。
沈婉用筷子夹了块牛肉,往陈守义碗里塞:“路上垫垫。”
陈守义又夹回去:“你吃,阿芸还病著,我这一走少不了你忙的。”
比起自己,他更心疼妻子。
“我今早起来,瞧著阿芸的脸色好了不少。”
沈婉没再推,低头给怀里的陈阿芸餵了口米汤,小傢伙咂咂嘴,小手抓住她的衣襟不放。
“嗯,许是祖宗庇佑。”陈守义隨口说了一句。
他没想过把昨夜离奇的事告诉家里人。
毕竟事关重大,而且真假还不一定。
“爹,”陈书文放下碗,声音轻轻的,“先生说年后要讲《论语》,我想去书铺淘本旧书。”
“钱够吗?”陈守义问。
“够,上次娘给的还剩几个铜板。”陈书文笑了笑。
陈铁牛啃著窝头,含糊道:“读那些有啥用?不如练拳实在。”
“你懂个屁。”陈守义瞪他,“將来你弟弟要是中了举,做了官,那不比你当一个大头兵强?”
虽说现如今世道混乱,科考总是断断续续的,但他还是觉得,世道总有太平的时候。
一旦太平,读书人的地位就上来了。
这也是他心心念念想让两个儿子都去读书的原因。
“爹!”
陈铁牛脖子一梗,想说啥,被沈婉瞪了回去,只好闷头扒拉粥。
看著这爷仨的脾性,沈婉无奈的笑了笑,对丈夫柔声道:“甲够厚不?北边比咱这冷。”
“够。”陈守义擦了擦嘴,“我走了。”
“这就走了?”
两个儿子都放下筷子,带著担忧看向父亲。
“晚了赶不上点卯。”
他站起身,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儿子,又伸手逗了逗沈婉怀里的陈阿芸。
小傢伙『阿巴阿巴』叫个不停,很是討喜。
“看好家,等我拿著人头赏回来。”
“嗯。”沈婉的声音低了些。
陈守义没再犹豫,也没让家里人送,抓著包袱一个人就走了。
这时天边刚鱼肚白出,通往开封的官道上已有零星行路人,大多是赶早的商贩,还有部分人拖家带口的往城外走,见他穿著甲,都往旁边躲了躲。
这个年头,当兵的给人的印象確实不太好。
陈守义也没在意,径直来到了城外三里处的禁军校场。
校场里早聚了黑压压一片人,陈守义刚找了个角落站定,后颈就挨了一巴掌。
“守义,你可有点晚啊,捨不得你家娘子的热炕头?”
刘二狗咧嘴一笑。
“我可你去丫的。”陈守义笑著踢了他一脚。
这是和他一个火的兄弟,俩人有过命的交情。
刘二狗连忙躲开,又凑了上来,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一番,低声道:“守义,你们陈家村最近有开封城里的官员搬过去吗?”
“官员搬到我陈家村?”陈守义一愣。
那群官员吃饱了撑的,放著城里大房子不住,搬到他陈家村作甚?
“你不知道?”刘二狗诧异的瞪大眼睛。
“知道什么?”陈守义愈发摸不著头脑。
“我可是听说了。”刘二狗又压低了声音:“最近开封城里老多官员都往城外跑呢,好像是因为一个流言。”
“流言?什么流言?”
“城里都在传,说什么点检作天子,连城门口卖胡饼的老汉都在叨叨,你居然不知道?”
陈守义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瞎传啥,赵点检是啥人?”
“谁知道呢,”二狗抹了把嘴,“不过倒是有挺多人信了,尤其是那些当官的,生怕再来一次乾祐三年那事。”
乾祐三年……
陈守义心里一沉。
那个时候他还没投军,是个庄稼汉,还在村里就瞅见开封城里火光漫天。
听人说,是个造反的將军让手下屠抢开封城。
火光一直持续了三天才停下,事后他悄悄回城里看了看,发现整个开封一片哀嚎,几乎无人倖免,如同人间炼狱。
后来才知道,那將军居然是大周的开国皇帝。
难不成,这回还要再来一次……
想起昨夜在祖祠里听到的那句话,陈守义眉头不禁深深皱了起来。
正想著,高台上响起號角,三长两短。
“集合!”都头扯著嗓子喊。
士卒们稀稀拉拉往一起凑。
陈守义也收定了想法,跟著挪动脚步。
无论如何,他只是个兵,军令如山,要么听,要么死……
这不是个选择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