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寒刃、血糖与微息（2/2）

邋遢男人却异常冷静，甚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机会来了”的意味。

他迅速蹲到老人身边，压低声音对江临烬说：“正好，快搜搜这老头身上，指不定有吃的，还能救这小东西一命。”

江临烬一想到要搜刮另一个马上就倒下的人，马上感觉有冰锥刺入他的神经，这巨大的衝击让他瞬间头晕目眩，连胃也开始翻江倒海。

“嘖，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真不知道怎么活到现在的。”

男人鄙夷地瞥了一眼脸色煞白的江临烬，不再给他机会，自己麻利地在老人冰冷僵硬的身体上摸索起来。

这次，运气眷顾了贪婪，男人果然从老人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块用简陋油纸包裹的应急融。

这种融是避难所分发的一般补给品，入口即化，能瞬间补充人体1000千焦的热量。

江临烬看到那救命的果，眼中刚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立刻被翻涌而上的强烈道德感扑灭。

“呕——”他再也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地乾呕起来。

胃里空空如也，只有苦涩的胆汁涌出喉咙，溅落在雪地上，瞬间凝结成一小块浑浊的黄冰。

他大口喘息，冰冷的空气呛入肺腑，这寒冷的刺激反而稍稍压下了那令人窒息的眩晕。

男人迅速將融揣进自己怀里，盯著脚下无声无息的老人，语气带著一丝不解和冷酷的嘲讽：“有吃的还不吃？可惜了，自己都没熬到头。”

在这样的环境下食物確实很重要，但这绝对比不上没有食物带来的绝望感。

这老人或许是留给自己一丝希望，也或许是在自己熬不过的时候让这食物给別人一丝希望。

江临烬感受著自己这副痛苦不堪、几乎虚脱的模样，感觉真是不该管这个事情，本就该早点走开。

那男人犹豫了一下，竟破天荒地掏出那块融，递到江临烬面前——那纸上还沾著一点暗红的血渍。

“听著。”

男人的声音沙哑却很务实，“我不是发善心想救这小丫头，我是觉得有用的人，才该活下去。”

他明白自己这是在进行一次绝对冒险的投资，留著一块，或许能让他多撑一天。

但用它换一个可能有用机械师的人情，或许在更绝望的时刻，能换来更大的生存机会。

江临烬几乎是抢一般抓过那块沾血的，拿来吧你。

这食物救活了她，得到奖励后这后面的事可再不想管了。

那男人顺势又往他身边靠了靠，那股奇异的暖意，似乎更浓烈了些。

江临烬颤抖著手，剥开暗红的包装纸，小心地將融掰成两半。

他撬开小女孩冰冷的嘴唇，將半块放入她口中，块瞬间融化，甘甜的暖流顺著喉咙滑下。

小女孩昏迷中原始的吮吸被激发，喉咙微弱地蠕动了一下，將融化的液吞咽下去。

高热量成分迅速被空瘪的胃吸收，化作一股微弱却真实的热流，开始隨著血液艰难地向她冰冷的四肢百骸输送。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在经歷一阵针刺。

风雪呼啸，世界只剩下他剧烈的心跳和怀中那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气息。

邋遢男人冷眼看著，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小女孩依旧毫无动静。

“行了，別等了，没戏了！”

他不耐烦地低吼一声，决绝地转身，迈开僵硬的步子，再次匯入那缓慢移动的灰色人流。

江临烬还是想等一下，毕竟都餵了总不能啥也没得到吧。

可是她还是没有醒来的跡象。

算了，他一点一点试图將怀里那小小的、冰冷的身体放回雪地——那片为所有人准备的白色坟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