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边之策(2/2)
此时与他一同出兵的突厥却感到不满,要求北周不得退兵。
宇文护担心若不从突厥,其会跳反至北齐,只好大动干戈,倾巢而出。
却在邙山之战中,被段韶、斛律光、高长恭大败,退守关內,大丟脸面。
而突厥却出工不出力,见周人败退,便不久散去。
高湛也因此混得諡號中有个“武”字。
如果阴谋论一点,突厥可能是为了维持周、齐之间的战略平衡,好让它渔翁得利,因此故意坑了北周一把。
而周、陈之间,亦如赵彦深所言结下宿怨。
宇文泰尚在时,南梁尚是湘东王的梁元帝萧绎为了爭夺帝位,遣使默许西魏军攻入蜀地,换取其支持。
不久后,在江陵称帝的萧绎莫名膨胀,要求西魏归还蜀地,结果江陵被西魏军攻破。
自此荆、雍、梁、益诸州(即今天的湖北北部、四川、重庆之地)为西魏及后来的北周所有。
南陈都城建康,上游为北周所占,时常为此忧患。
所以,即便三者联合,其间矛盾、裂缝颇大,不可能同心协力攻打北齐。
赵彦深认为,若能击退攻击欲望最强的北周,南陈、突厥必然心生警戒,不敢贸然响应北周的號召。
赵彦深的分析切中要害,殿內凝重的气氛竟为之一缓。
確实,三面环敌虽险,但其核心在北周,且三者各怀鬼胎,难以真正戮力同心。
只要能死死顶住北周的主力攻势,陈人和突厥的威胁便会大打折扣。
高儼眼中光芒闪动,赵彦深这番话无疑为焦灼的局势撕开了一道策略的光亮。
“太傅所言,拨云见日!”他微微頷首,目光扫过殿內诸臣,“诸公以为如何?”
冯子琮率先接口:“太傅洞若观火!陈、突厥为疥蘚之患,周乃膏肓之病,若能挫周军锋锐,或可使陈人按兵,突厥观望。此乃破局关键!”
崔季舒捋须沉思,旋即开口:“然如何『顶住』?周人此次若倾力来犯,必挟雷霆之势。光凭固守待敌疲,虽稳,然耗时日久。”
“国朝新定,人心未固,若被周军长期压制边境,或至流言四起,生出內变。再者,陈、突厥或有耐心,待我方与周人耗至筋疲力竭方发难。”
高孝珩也道:“崔中书监所虑甚当。陈、突厥未必与周同心,亦可坐观虎斗,伺机收利。”
“且晋阳虽为重镇,若周军由玉壁而北进,突厥自代地而南扰,压力如山。仅靠消耗,恐非万全之策。”
斛律光的神色依旧沉稳,但眼神深处显然在飞速权衡崔季舒和高孝珩提出的难题。
一味死守確非上策,但要在一场预期中的国运大战中“速胜”或出奇策,谈何容易?
对手是同样精於算计、兵精粮足的韦孝宽,若无宇文护微操,绝不会有可乘之机。
“主动出击,需有隙可乘。周军若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我军贸然出击,风险极大。至於突厥……”
就在眾人沉於军事对策討论之际,唐邕的声音响起,不疾不徐,却如投石入水,激起新的涟漪:
“殿下,诸公。方才所言皆在战守之策。周人能结突厥、诱陈人,我大齐为何不能同样为之?”
他微微一顿,殿內瞬间安静,所有目光都聚焦於他。
高儼为之一凛,仔细听其所言。
唐邕缓缓道:“突厥贪暴,目光短浅,结之为盟难,但以利诱之,使其暂不南侵,或可一试。然此法见效慢,且需耗费巨资,非目前上选。”
他的声音变得更为清晰,目光炯炯地看向高儼:“另一条路,便是联陈!”
“联陈?”高孝珩、崔季舒、高延宗等人微微皱眉,惊疑出声。
南陈此刻不落井下石便是万幸,怎么还妄想著受其反助?
而斛律光、赵彦深、冯子琮则是若有所思。
广寧王高孝珩眉头紧锁,第一个出声质疑,“唐僕射此言是否太过……太过异想天开?陈主初即位,志得意满,正是急需彰显武功之时。”
“我朝內乱,於他而言乃是天赐良机!他怎会放弃近在咫尺的淮泗膏腴之地,反而去助我拒周?此无异於驱虎吞狼,最终恐反为虎所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