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宗教宽容(2/2)
消息公布的当天,无数东正教徒涌上街头,不是抗议,而是欢呼与哭泣。许多人跪在依旧被宣礼塔环绕的圣索菲亚广场前,划着十字,泪流满面。四百年的夙愿,虽未完全实现,但纳赛尔丁此举,无疑是在坚冰上凿开了第一道裂痕,给予了他们前所未有的希望和尊严。
然而,在圣彼得堡,这个消息被解读为最恶毒的挑衅和最阴险的政治阴谋。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在冬宫暴跳如雷。
“亵渎!这是对东正教最神圣象征的亵渎!那个波斯异教徒,他以为用这种小恩小惠就能收买上帝的仆人吗?”他对着战战兢兢的大臣们怒吼,“安提姆斯这个叛徒!他背叛了信仰,背叛了所有真正的东正教徒!他成了那个波斯人圈养的宠物!”
更重要的是,纳赛尔丁这一手,精准地打击了俄国进行战争的核心合法性之一:即保护奥斯曼帝国境内受压迫的东正教徒。现在,君士坦丁堡的普世牧首都公开称赞奥斯曼苏丹是“最宽容的统治者”,俄国还能以什么名义解放他们?圣索菲亚都将重新响起东正教的圣咏,俄国的大炮还能为何而鸣?
而在巴尔干前线,这一消息的冲击力更为直接。
那些正在与奥斯曼军队厮杀的塞尔维亚、希腊士兵们,内心充满了困惑。他们被告知是为解放同胞和信仰而战,可现在,君士坦丁堡的牧首却在为他们的敌人唱赞歌,圣索菲亚大教堂甚至即将重新对东正教开放。他们战斗的意义,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了一部分。虽然民族主义的激情依旧高涨,但那种圣战的光环已然黯淡,士气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当然,风险也同样存在。帝国内部一些极端的新月教徒对此感到不满,认为这是对宗教地位的削弱。但纳赛尔丁通过前期强有力的统治和军事胜利,以及巧妙地控制舆论,将这些不满压制在了可控范围内。他同时强调,此举是为了帝国的团结和稳定,是为了从内部瓦解更危险的敌人。
但前线的一系列胜利和土地改革又削弱了他们的声音。一部分受过现代教育、或与工商业联系紧密的阶层,虽然情感上有所不适,但能从帝国战略的角度理解这一决定。他们视此为稳定内部、分化敌人、提升帝国国际形象的必要手段。
然而,在虔诚的底层民众和部分保守的乌莱玛中,不满情绪如同暗流般汹涌。圣索菲亚大教堂作为征服的象征,将其分享给异教徒,在他们看来是不可接受的退让和亵渎。一些地下酒馆和保守的宗教学校里,充满了对苏丹的批评之声。
因此宣传和控制舆论特别重要,所有的官方宣传都极力将俄国描绘成所有帝国子民的共同敌人——他们不仅要征服土地,更要毁灭所有人的信仰和生活方式。无论是清真寺还是教堂,都将在俄国的统治下化为灰烬。纳赛尔丁将自己塑造成带领所有人抵抗这场文明浩劫的唯一领袖。
报纸上连篇累牍地歌颂苏丹的“千古仁政”与“超越宗教的帝王胸怀”,将此举描绘成重建罗马-波斯辉煌的“伟大融合”之一步。重点强调所有忠诚的帝国子民,无论信仰,都将共享帝国的荣耀与未来。前线的胜利被大肆渲染,试图将民众的注意力从宗教争议转移到民族自豪感和对胜利的渴望上。
前线的捷报成为了纳赛尔丁政策最有力的辩护。达尔雅尔峡谷的大胜消息适时传来,极大地鼓舞了国内士气。当人们读到英勇的帝国军队,其中包含穆斯林和基督徒士兵并肩作战,歼灭数万俄军的报道时,许多原本的质疑者也开始沉默或转变态度。胜利,是最好的黏合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