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惊变（2/2）
城高池深，守军数万，粮草充足，更有张鲁以“天师”身份凝聚的教徒信念支撑，確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中军大帐內，气氛不復夺关时的轻鬆。
徐庶指著南郑城防图：“主公，南郑城坚，强攻恐非上策。
张鲁借五斗米教惑眾，城中信徒甚多，抵抗意志顽强。
我军若一味强攻，伤亡必重，且易激起民变。”
法正沉吟道：“张鲁此策，意在固守待变。他在等我军粮草不挤，日久生变。”
刘备眉头紧锁：“元直、孝直之言甚是。强攻不可取，然久围亦恐生变。当以何策破之？”
徐庶羽扇轻摇，眼中精光闪烁：
“强攻不可取，然『攻心』可为！张鲁內部並非铁板一块。
其弟张卫新败，威信扫地。
功曹阎圃素有智谋，然与张鲁之弟张卫、大將杨柏等人素有嫌隙，此皆可为我所用！“
刘备眼晴一亮：“元直之意，离间分化？”
“正是！”徐庶胸有成竹，“其一，可令神箭手黄忠將军，每日至城下挑战，专射城头將旗，
刁斗，震镊守军，打击士气。
其二，广布流言於城中，言张卫为保性命，弃关而逃，致杨昂、杨任战死，激化张卫与杨柏之矛盾。
其三，对城中喊话，承诺只诛首恶张鲁，余者不问，开城投降者必有重赏，分化其军民之心！
“妙计！”刘备拍案叫绝，“就依元直之策！汉升（黄忠）！”
“末將在！”黄忠慨然出列。
“命你每日挑选精壮弓弩手，轮番至城下，专射城头显眼目標，务使敌军胆寒！
若敌將敢出头，射之！”
“得令！”黄忠领命，眼中闪烁著老猎手般的光芒。
“孝直！”刘备看向法正，“散布流言之事，你最熟悉汉中人情，此事交你与元直共同谋划，
务必周密！”
“正必竭尽全力！”法正肃然领命。
“其余诸將！”刘备环视帐內，“秦琼、尉迟恭、赵云、陈到！
约束各部，深沟高垒，轮番样攻，製造压力，但避免大规模蚁附强攻！
同时，分兵扫清南郑外围据点，切断其粮道、援兵可能！”
“末將遵命！”眾將轰然应诺。
於是，一场不见硝烟却更为凶险的“攻心战”在南郑城內外悄然展开。
刘备採纳徐庶、法正之策，对南郑进行围困和攻心。
黄忠的神箭每日震城头，流言在城內发酵。
围城一月有余，南郑城內已是人心惶惶，物资开始紧张，军心浮动。
张鲁每日焚香祷告，祈求“天师神力”退敌，却毫无作用，反而更显其无能。
表面上看，一切都在向有利於刘备的方向发展。
然而，一股不安的暗流在军中高层涌动。刘备的斥候和法正在汉中的情报网络，同时捕捉到了一些异常的信號：
秦岭方向，有不明身份的军队在险峻小道上艰难行进的痕跡；
从关中逃来的零星商旅，隱约提到曹军大举西调，目標似乎是潼关，但有一支精锐脱离了大队，去向不明；
更有一些模糊的传言，指向许都方向对汉中事態的高度关注“报一一！急报！”一名浑身被荆棘划破、疲惫不堪的密探冲入中军大帐，带来了法正情报网拼死送出的核心信息：
“主公！军师！许都方向確认！
张鲁使者已至许都，献上印綬求援！
曹操—曹操已做出反应！
其亲率大军往潼关迎战马超，但但另遣大將徐晃，领精兵数万，取骆险道，正昼夜兼程，目標直指汉中！
前锋前锋恐已接近洋县！
仿佛一道惊雷在帐中炸响！
“徐晃？！骆道？！”徐庶失声惊呼，羽扇停在半空，
“曹操好快的手脚！好毒的算计！他这是要趁火打劫，坐收渔翁之利！”
法正脸色剧变：
“徐晃乃曹操魔下名將，善治军，能打硬仗！若其数万生力军突入汉中，与南郑守军內外夹击——我军危矣！”
他立刻想到更可怕的后果，
“曹操此计，名为救张鲁，实则是要一口吞下汉中和我们！”
刘备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曹操的介入，如同在即將煮熟的鸭子锅里投下了一块巨石！
徐晃的精锐一旦抵达，他围攻南郑的军队將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
前有坚城未破，后有曹军虎狼之师！汉中的大好局面，瞬间变得发发可危！
帐內气氛降至冰点，眾將皆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秦琼、尉迟恭等猛將虽不惧廝杀，但也明白数万曹军生力军加入战场的可怕后果。
就在这令人室息的时刻，又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噩耗传来！
“报一一！荆州八百里加急！成都——成都生变！”
另一名风尘僕僕、带著诸葛亮印信的信使几乎是扑进帐中，声音带著哭腔：
“军师急报！张松张松事泄！其兄长拿了主公与张松密信向刘璋告密！
刘璋於成都捕杀永年先生，夷其三族！
法正军师家眷亦被囚禁！
刘璋已下严令：封锁米仓道、金牛道等所有入蜀要隘！
断绝与我军一切粮秣供给！委任张任为都督，冷苞、邓贤、刘为大將，集结重兵於巴郡、巴西、涪城一线布防！
我军—我军在蜀地已成孤军！粮道—彻底断绝了！”
“永年！！！”刘备看完诸葛亮的亲笔信，悲愤的怒吼衝口而出，眼前发黑，身体晃了晃，手中的信纸飘然落地。
张松惨死！法正家眷被囚！
后方粮道被刘璋亲手斩断！前方曹操的虎狼之师即將杀到！
双重绝境！十面埋伏！
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如同冰冷的铁钳，狠狠扼住了刘备军的咽喉！
帐內一片死寂，唯有沉重的呼吸声。
徐庶脸色煞白，法正闻听家眷被囚，双眼赤红，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渗出也浑然不觉。
秦琼、尉迟恭等人怒髮衝冠，却也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曹操的利刃悬於头顶，刘璋的背叛断了生路，南郑坚城横亘在前。
刘备军，这支刚刚在阳平关取得大胜的雄师，转眼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似乎必死无疑的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