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日常二三四(2/2)
这比多打一两场胜仗,更为根本。”
刘禪认真聆听,將父亲的每一句话都刻在心里。
他能感觉到,父亲在倾囊相授,仿佛在为他將来承担更大的责任做准备。
这让他心中既感温暖,又有些沉甸甸的。
在关羽身边时,则多与关平、张苞、刘封一同习武。值得一说的是,自从彭泽之战后,大哥刘封对自己的態度好了许多,
每次练武,刘禪与关平、张苞各持木戟,在夯土地上一招一式地演练枪法基础,汗水早已浸透麻布短衫。
关羽负手立於石阶,丹凤眼如尺,寸寸丈量著少年们的动作:“枪是百兵之胆一一腕要沉!腰要挺!”他的喝声惊飞了檐下棲鸟。
刘禪咬牙稳住发颤的手臂,余光却警见刘封的身影。
这位素来冷淡的义兄竟破天荒提了未开刃的环首刀走近,刀尖忽地挑向他肋下空门:“沙场无人等你站稳!”
刘禪慌忙格挡,木戟相击的闷响震得虎口发麻,却见刘封嘴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反应尚可。”
关羽授须頜首,刀鞘突然点向张苞下盘:“云长叔考考你一一若遇骑兵突阵,是进是退?”
“退三步取弩!”张苞不假思索。
“错!”刀鞘转向关平,“你说!”
“进一丈斩马腿!”关平喘息未定。
刀鞘最终停在刘禪眼前。
少年咽下喉头腥甜,想起父亲巡视军营时的话,豁然抬头:“先鸣鏑示警,纵火阻其冲势一一为后方结阵爭时!”
斜阳將关羽的身影拉得如崇山巍峨。他解下佩刀掷给刘封:“今日起,你教阿斗骑射又对喘息的三少年拋去三只水囊:“武艺是筋骨,谋略才是魂魄。
都记住一一活下来的,才是胜者。”
其他时候,他也会去少英营的营地去巡查高长恭接替丁奉当了总教头,脸上总扣著半张银面具,操练声比从前更冷硬。
“抬枪过眉一刺!”
他刀鞘敲在某个少年颤抖的肘弯,青檀木枪桿“啪”地砸在地上。
李抱臂站在箭垛旁,见刘禪来了只略一頜首,继续盯著新兵拉弓的姿势:
“柴桑城墙高三丈二,你这箭飘过女墙就餵鸟了。”
营房里飘看汗和铁锈味。
刘禪蹲下身帮那捡枪的少年缠好崩开的布条,少年手指冻得发紫。
“丁將军在时总说搓雪活血,”少年吸著鼻子,“高教头只让握冰。”
刘禪没接话,只是解了自己羊裘给他。
有时候,刘禪也会与庞统一同逛逛,作为刘禪的首席谋主,两人也是亦师亦友的关係。
柴桑西市人挤著人。
庞统粗布衣襟沾了菜叶,指著粮铺告牌对刘禪笑:
“最近米价跌了五钱,因为左將军来了柴桑,所以荆州到柴桑的商路多开了三条。”
刘禪盯著告牌下蜷缩的流民,有个妇人正硬饼餵怀里的孩子。
“减的价不够买半张饼。”他把钱袋塞给丁奉,“分给墙角流民。”
庞统摇头:“今日济十人,明日来百人。不如让陆家压住米行,粮稳则民安。”
“徐师说民安在腹饱,不在大姓施捨。”
“元直天真。”庞统笑著看著街边的商铺:“柴桑七成田契在顾张两家手里,民心在郡望!”
刘禪按著剑柄没说话,但在心里,其实不大同意。
他想著,总有一天或许不太久。
又或者,他也会独自出门。
码头咸腥的风裹著霜甜味。
刘禪掀开粮船角落的草蓆,下面麻袋標著交州硃砂印。
“是雪盐。”丁奉指甲划开袋子,捻起一撮雪白晶体,“这是糜先生的船,刚刚从交趾来的。”
旁边袋渗出潮气,荆州红签被蜜渍晕开。
“价今年又降了三成。”刘禪搓著粒,感受著指尖上的甜腻:
“迟早有一天,我能让天下人都吃上此。”
隨后他看著麻袋上盖著的完税印记。
“父亲和诸葛军师都知道?”
“左將军点过头的。”丁奉踢回草蓆,“他本想给您免税的,但听说一年完税近亿钱,又有些捨不得。”
刘禪望见栈桥尽头有兵卒按刀巡视,商贩远远避开。
“舅父该在成都开铺子了。”他粒拋进江里,几尾鱼窜出水面。
“您该和糜將军学学算盘。”丁奉突然说。
“学这个不如学你的刀。”
“刀只杀人,”丁奉把佩刀按回粗麻腰带,“钱袋子能养人杀人。”
刘禪摇头“两个我都不必学。”丁奉不知道,他后面还有半句:
“我只需学如何让你二人为我所用便可。”
时间匆匆过去。
一日午后,诸葛亮正在书房与刘禪讲解《孙子兵法》中“势”篇的精要,有信使匆匆送来两份急报。
一份来自北面细作:凉州马超、韩遂已正式起兵反曹,声势浩大,连克陇西、南安数郡,兵锋直指长安!
曹操已急调大將夏侯渊、张部率军西进平叛,並亲自坐镇洛阳督战。
另一份则来自江东:东吴使者诸葛瑾已至柴桑城外,奉吴主孙权之命,携重礼前来求和!
诸葛亮放下竹简,羽扇轻摇,眼中闪过一丝瞭然的笑意:“凉州烽火已燃,江东求和使者亦至。”
他看向刘禪:“阿斗,你观此二报,当如何应对?”
刘禪迅速思索,结合近日所学,答道:
“凉州生变,曹贼西顾,此乃天赐良机,然我军既定『固本”之策,不可轻易变更,
徒耗国力。
当坐观其变,令细作密切关注战局,若曹军大败或陷入胶著,或可寻隙在荆州北线(如樊城、新野方向)进行小规模袭扰,牵制其兵力,助长马超声势,令曹操首尾难顾。
但主力不动,积蓄力量。”
诸葛亮点头讚许:“然也。此乃『坐山观虎斗”,借力打力。那江东使者呢?”
“至於东吴使者,”刘禪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孙权设下彭泽绝户毒计,此仇未报!
今其精锐尽丧,惶惶不可终日,方来摇尾乞怜。
相父前日所言『以战迫和,割地弱吴』之策正得其时!
当以雷霆之势震之,令其胆寒,方肯割让重地。
柴桑乃我军將士血战所得,寸土不让!
庐江郡控扼江东咽喉,必须割来!
此外,还可索要巨额钱粮赔偿,以弥补我军损失,充实府库。
態度务必强硬,使其知我復仇之志未消,只是暂缓雷霆!
若其不肯割让庐江,则虚张声势,做出即刻东征之態,逼其就范!”
“好!”诸葛亮朗声笑道,
“刚柔並济,威逼利诱,深得外交翰旋之要!
少主之见,与亮所思不谋而合。主公闻之,必然欣喜。”
他起身,
“走,隨我去见主公,共商接待吴使之策。这第一场硬仗,在谈判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