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攻势如潮敌胆寒(1/2)
第195章 攻势如潮敌胆寒
睢水河面,一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刚刚结束,阻击红巾军渡河的乡勇被击溃,仓皇而逃。胜利一方的将士却不急着追击,迅速接引后续袍泽和装备登岸。
北岸不远处,小张寨低矮的土木寨墙上,影影绰绰,挤满了神色仓惶的乡勇。
“咋办…咋办啊,贼军真的渡河了!”一个年轻的乡勇声音发颤,手指死死抠着粗糙的寨墙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望着河面上密密麻麻涌来的红头巾,腿肚子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要不要再派人去求援啊?”
旁边一个满脸风霜的老乡勇,啐了一口带着泥腥的唾沫,眼神里满是麻木和认命。
“求啥援?你耳朵塞驴毛了?昨天后晌,眼瞅着贼军在南岸扎下营盘,千户大人不就已经派人往北边大营求援去了么?”
他抹了把额头的油汗,心头越发烦躁。
“上面的老爷要是肯发援军,这会就已经在路上了。俺们这些小喽啰,想恁多顶个屁用?安心守寨吧!”
“可…可俺这心里头,不踏实啊。你们也都瞅见了,那贼将好生勇悍,到河边阻击贼军的兵马,半刻钟都没撑住,就被打散了。”
“嘁!”老卒强压着心头的恐惧,故作不屑地撇撇嘴。
“那是去的人太少,几百号人就想挡住贼军大队?那不是拿鸡蛋往石磙上碰么?找死!”
“可…可俺们寨里,满打满算也就七百——”年轻乡勇还想争辩,却被几声皮鞭的呼啸打断。
啪!啪!啪!
皮鞭狠狠抽打在寨墙的木板上,也抽在几个交头接耳的乡勇背上,留下火辣辣的血痕。
一个满脸横肉的乡勇头目,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扫视着墙头。
“嚎丧呢,都给老子闭嘴!贼军快要攻城,不想死的,就把眼珠子瞪圆了,手里的家伙攥紧了!”
他挥舞着鞭子,唾沫星子喷了离得近的人一脸。
“怕个鸟!贼军看着人多,都是虚的!咱们有寨墙,有家伙!只要顶住了,等北边大营的援兵一到,里外夹击,定叫这些不知死活的乱贼,一个个脑袋搬家。”
这头目胸膛剧烈起伏,试图用更大的音量压住自己内心的恐慌。
“谁他娘的再敢乱嚼舌根子,动摇军心,爷爷就不会再拿鞭子赏你们了!”
鞭笞能暂时压住乡勇们的议论,却无法压制他们的恐慌。
而当李喜喜所部全部渡过睢水,到达寨墙下展开,利用头日就打造好的简易攻城器械开始攻城后,未经战阵的乡勇便赫然发现,同样的军械,换了不同的人,效能完全不是一回事。
弓弩对射,本是守方倚仗地利该占优的环节。
然而,寨墙上的乡勇弓箭手本就不多,还因为恐惧而动作手指僵硬,呼吸急促,不待攻城的红巾军靠近,就有乡勇尖叫着胡乱放箭,稀拉的箭矢落在红巾军阵前数丈外,根本造不成任何杀伤。
反观李喜喜麾下精选的攻城兵卒,虽然也谈不上令行禁止,但胆气却壮了不止一筹。更重要的是,他们装备更齐整,弓弩手的比例远超乡勇。
在军官低沉的口令下,他们沉默地举着蒙着生牛皮的大盾,无视头顶偶尔飞过的流矢,步伐沉稳地继续抵近城墙,并趁着守军慌乱射击后的短暂间隙,打开盾阵开始反击。
“放!”
一声令下,百余支力道十足的箭矢,带着尖啸,地扑向寨墙垛口。
噗嗤!
啊——!
血在墙头爆开!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一轮对射,高下立判!
守军的第一轮箭雨,仅造成了最前排两名红巾军士兵轻伤,被袍泽迅速拖回盾后。
而红巾军的反击,却让寨墙上倒下十七八个,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下的木板。
战场上就是这样,越怕死,越死得快;越无畏,反而可能争得一线生机。
仅仅射出两轮稀稀拉拉的箭矢后,乡勇弓箭手就被本方“巨大”的伤亡吓破了胆。幸存者死死趴在垛口后面,任凭头目如何踢打咒骂,也再不敢露头。
那乡勇头目刚才差点被射中,其实也吓得够呛,嘴里虽然还在骂骂咧咧,却也不敢真逼着手下起身送死,只能嘶吼着:
“躲好,都躲好!等贼兵靠近了,用石头砸!用滚木砸!弓箭省着点!”
“破障!快破障!”
李喜喜顶着一面蒙铁大盾,站在弓箭手身后不远处,盾面上还钉着两支箭矢。趁着守军攻击被压制的间隙,他果断指挥麾下将士破除寨墙下的鹿角、拒马等物。
与此同时,东面距李喜喜所部约三里处的一处寨子,薛显所部也已经展开攻击。
其人更是身先士卒,脱掉了碍事的上衣,露出一身虬结的肌肉和纵横交错的旧伤疤,只披着一件半旧的铁甲,双手挥舞着沉重的开山大斧,如同一头狂暴的巨熊,冲向营寨前的拒马。
“给爷爷开!”
薛显暴喝一声,巨斧狠狠劈下。
咔嚓!
粗木制成的拒马桩应声而断,木屑纷飞。
当乡勇占据寨堡的高度优势,被红巾军精选人马的士气、装备和战术优势压制后,剩下的便是比拼双方对鲜血和死亡的承受能力。
而这方面,历经血战的红巾军老兵,显然比这些临时征召,只为混口饭吃的乡勇,强了不止一筹。
李喜喜和薛显各自统率的三千人马,除留下部分精锐作为预备队,警惕地注视着北方地平线,防备元军主力可能的突袭外,其余将士皆被分成若干小组。
一组压制,一组破障,几组待命,当前方出现伤亡或力竭,后方的生力军立刻顶替上去,保持着对守军持续不断的强大压力。
在守军间或不断的箭矢和石块干扰下,红巾军的进展仍是很快。
不多时,便辟出了一条宽约两丈,直抵寨门的通道。
“上撞车!”
因为筑营时间较短,又是炎炎夏日,乡勇们仓促建起的营寨结构很简单单薄,寨墙多是夯土夹着木桩,寨门也只是用原木粗糙钉制而成,根本不需要特制的重型攻城锤。
一架由粗大原木固定在简易木架上的撞车,被二十几名精壮的汉子喊着号子,奋力推到了通道尽头,沉重的撞木前端包着铁皮,对着寨门就撞。
“一二!撞!”负责撞车的红巾军百户双眼赤红,用力嘶吼。
轰——!
撞木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撞在粗制的寨门中央,巨大的冲击力让整面寨墙都仿佛猛地一颤,木屑和尘土簌簌落下。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呻吟。
门后的顶门杠似乎都传来了不堪重负的弯曲声,墙头上的守军只觉得脚下一阵轻摇,不少人吓得失声尖叫,几乎站立不稳。
“放箭!快放箭!砸!用石头砸死他们!”
乡勇头目惊骇欲绝,扒着垛口往下看,疯狂地挥舞着手臂。墙头上幸存的乡勇,在即将破寨身死的威胁下,终于又鼓起一丝勇气,探头向下射箭和抛掷石块。
“等的就是你们!放!”
寨墙外,负责掩护的红巾军千户一声令下,麾下四百名弓弩手齐发,密集箭雨向寨墙上泼洒而去。
噗噗噗!啊啊——!
同时,石块也带着呼啸落下,砸在撞车顶部的厚木板和盾牌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偶尔有倒霉的红巾军被砸中,骨裂声和惨叫声响起。
箭矢和石块在空中交错而过,带起蓬蓬血雾。双方的伤亡数字,在这一刻开始急速攀升。
红巾军有盾牌和大车遮挡,尚能支撑;而暴露在外的寨墙守军,则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成片倒下。
寨墙上,一时间惨叫呻吟不断。
“第二队!上!”
薛显根本不给守军喘息之机,更不忍心让第一队精锐在寨门前被持续消耗,早已准备好的第二队生力军如同猛虎出柙,迅速冲入危险的寨门下区域,从第一队同袍手中接过粗大的绳索。
“一二!撞!”新的号子声,带着不破寨墙不罢休的气势响起。
轰——!
寨门中央的木头明显向内凹陷进去一大块,裂缝像蛛网般蔓延,门后的顶门杠发出令人心悸的断裂声,绝望的哭喊声从门后传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