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是全世界最强大的海军(2合一,4k)(1/2)
几天后。
福州巡抚衙门。
陆临川搁下笔,指尖用力按了按太阳穴。
案头堆积的文书分列两摞。
一摞是各路送来的倭寇侵扰军情,另一摞则是朝廷新近下达、明言需他“协助”办理的清丈田亩与清查户口的卷宗。
他几乎能想像到严阁老在京中,是如何不动声色地將东南千头万绪的难题,一件件系在他的职权范围上。
真是把他当牛马使唤了。
组建水师之事本就步履维艰。
合格的龙骨大木难寻。
各地徵调的工匠技艺参差,磨合缓慢。
新募的水师士卒大多不习水性,晕船呕吐者甚眾,基础的操舟、號令都混乱不堪。
海军远非陆上虎賁营那般,可依仗严苛纪律、优势火器与一股初生牛犊的锐气迅速成型。
如今又凭空添了这理清地方钱粮人口、触动无数乡绅豪强利益的重任,东南官场盘根错节,牵一髮而动全身,其中的明枪暗箭、阳奉阴违,想想便知。
更令人心烦的是,倭寇似乎嗅到了什么,近来侵扰愈发频繁,虽多是小股流窜,却迫使李水生、秦修远、赵翰等將领不得不分率虎賁营精锐,像救火队一般在各处沿海要地疲於奔命。
两万本可用於寻敌主力、犁庭扫穴的精锐,竟似被这漫长的海岸线牢牢绊住,空耗钱粮士气。
“大人。”一名身著青色官袍的属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陆临川收敛心神,声音恢復了平日的沉稳。
属官躬身入內,不敢抬头直视,稟报导:“启稟督师,市舶司提举遣人来报,说有三位红毛番人,自称来自吕宋,在码头纠缠良久,坚称要面见此地主事之官,有极重要的国事相商。”
“市舶司不敢擅专,特来请督师示下。”
“吕宋?红毛番?”陆临川闻言,眉峰微蹙,下意识地在脑中搜寻相关信息。
吕宋,他知道,乃是南洋一大岛,前朝曾有商旅往来。
红毛番……近些年偶有海商提及,说是出没於南洋以西极远之地的海外之人,发色眸色异於中土,船坚炮利,行事亦正亦邪。
他心中一动。
这些人能远渡重洋至此,其背后所代表的航海技术、国家实力乃至野心,恐怕都非同小可。
看来,欧罗巴诸国所谓的大航海时代已然不是传闻,他们的触角竟已实实在在地伸到了亚洲门户。
只是没想到,会在他被倭患搅得焦头烂额之际,以这种方式突兀地找上门来。
那属官见陆临川沉吟不语,面上看不出喜怒,误以为他与朝中那些秉持“严华夷之辨”的守旧清流一样,对此类“化外蛮夷”心存鄙夷,不愿屈尊接见,便试探著进言:“督师日理万机,此等不知礼数的蛮夷,言语不通,状若鬼魅,恐惊扰尊驾。”
“若是不愿召见,下官寻个由头,斥其妄攀,打发了便是。”
陆临川却摆了摆手,脸上非但没有厌烦之色,反而露出了几分颇感兴趣的神情,吩咐道:“罢了,既然声称有国事相商,远渡重洋而来,见见也无妨。”
“你且去安排,引他们至西厅等候,命人看茶。”
属官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连忙躬身应道:“是,下官明白,这就去妥善安排。”
他此前已收了那些番人不少“通路费”,正愁如何不著痕跡地促成此次会面,见陆临川如此痛快便应允,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约莫一炷香后,陆临川处理完手头几份关於卫所兵调防的紧急公文,这才整理了一下官袍,起身走向西厅。
甫一入门,便见到三名衣著与中原、乃至与倭寇都迥然不同的外邦人立於厅中。
两男一女,皆有著醒目的棕红或亚麻色头髮,眼眸顏色或湛蓝或灰绿,鼻樑高挺,皮肤因常年经受海风烈日照晒而显得粗糙,但五官轮廓深邃,確实堪称俊朗秀美。
他们穿著收腰紧身、装饰繁复的深色外套,领口和袖口露出洁白的蕾丝边,下身是长袜和皮鞋,与宽袍大袖的汉服形成了鲜明对比。
三人见到陆临川在一名属官和两名亲卫陪同下步入厅,目光皆是一凝。
他们虽是初次踏上大虞的土地,但也通过有限渠道知晓,能在此地担任钦差督师、总揽平倭军政的,必是位高权重的重臣。
在原本的想像中,应是位年高德劭、不苟言笑、鬚髮皆白的老者。
然而眼前这位年轻官员,身姿挺拔,面容俊雅,目光扫过时,仿佛能洞彻人心,让他们不由得挺直了背脊。
引路的属官介绍道:“三位,这位便是我们大虞皇帝的钦差,总督东南平倭军政事务的陆临川陆大人。”
三人闻言,依照刚刚学会的礼节,有些笨拙地拱手行礼,动作显得僵硬而新奇。
那女子站在最前,两名男子微靠后半步,姿態显示出她是为首者。
陆临川走到主位坐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三位远来是客,不必多礼,坐吧。”
“不知三位如何称呼?”
他的態度从容不迫,既无天朝上国对待藩属惯有的居高临下,也无寻常百姓初见异族时常有的好奇失態。
这种纯粹的、基於身份的平静对待,反而让三人感到有些意外,也让他们稍稍放鬆了些许紧绷的神经。
三人依言在客座坐下,显得有些不太適应这种硬木靠椅。
中间那名红髮碧眼、身材最为高大的男子先开口。
他的汉语虽带著浓重的异域口音,但还算连贯,显然下过一番功夫:“尊贵的督师大人,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拨冗接见。”
“我们来自西班牙,我叫阿尔瓦罗·门多萨,”他指了指身旁另一名面色沉稳的棕发男子,“这位是佩德罗·德·古兹曼,他是我们船队的导航官。”
然后,他转向那名女子,语气带著明显的敬意,“这位是伊莎贝拉·德·阿拉贡女士,我们此行真正的负责人。”
那名叫佩德罗的男子也点头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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