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白子(2/2)
「我也是人家告诉我们我才知道的。」
听见虹这麽说,白子有些好奇实验室还知道些甚麽。他忍不住问:「如果他们知道这麽多东西,那为甚麽不告诉我们?为甚麽要把我们都关起来?他们是不是在隐瞒甚麽事?他们究竟还知道甚麽?」
虹似乎不太明白,他看着对方的眼睛彷佛在寻找答案。
意识到对方可能同样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一员,白子对自己方才连珠Pa0似的询问感到不好意思。他向对方道歉,要虹忘记自己刚刚的疑问後再度陷入沉默。但虹误以为是因为自己的无知才使白子失落,不禁紧张的解释:「他们有时会告诉我一些东西,但是都没有跟我说公主想知道的那些事情……」
「没关系。」白子打断了他的话,「我想也是。这些事他们应该不会随便告诉别人,是我太冲动了。」
如果想知道这一切的答案,果然还是得回实验室一趟吗?
白子这样想着,再次往虹的方向看去。他的视线引起了对方的注意,虹这才想起自己还脏着,便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这是在刚才被他们弄的吗?」
「谁?不是。」虹想了一下後很快的摇头,他解释:「我把费h埋起来後就马上来找你了,所以才会脏脏的。」
原本以为对方是因为先前的打斗而弄脏的白子在听见费h的名字後再度消沉。少nV困扰的微笑与Si亡的瞬间就像是毒素般,一点一滴的侵蚀着他。
白子对虹说:「我很抱歉。」
毕竟虹曾说过费h是他的朋友,那麽少nV的Si肯定会对他造成不小的打击。白子以为虹会很难过,但对方却只是一脸若有所思。这令他十分不解,他们不是朋友吗?那为甚麽对方还能这麽冷静,彷佛对这件事感到羞愧的他才是异常的?
身为领队却连一个人都无法保护,白子对任何人的Si都抱持着沉重的愧疚。木英说的话在脑内一遍一遍的回响,白子觉得对方说的对极了。朗风的时候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那麽为甚麽轮到他的时候这种事却是层出不穷?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只因为他无法完美的成为朗风。
芭生有权利憎恨他、木英有权力罢免他,黑莓……甚至是任何人都能够指责他没有保护好他们重要的人,因为他应该要这麽做、因为朗风会这麽做、因为这麽做才是正确的,所以他也同意自己必须与朗风一样成为正确的。
如果虹对他生气、对他哭泣或是从此讨厌他,白子都会不闪不避地全盘接受,因为这些都是他应得的。然而对方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白子甚至觉得对方的目光有时会被四周的事物短暂地x1引过去。他不懂虹为甚麽没有责怪他,就算是傻子或是小孩也会去憎恨伤害过他们珍视的事物的人,但是对方却从来没有讨厌过他。
这简直是异常!
白子想起自己在第一次遇到虹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不太会与这家伙相处,现在想想当时的想法真是太对了!因为直到现在他还是不了解对方。
虹对他来说代表全然未知,是神秘而令人着迷、无解又极为x1引、危险却难以抗拒的存在。明明他已经b过去还要更了解对方了、明明他已经能够坦率地承认自己喜欢虹那鲜YAn的外表了,但每当触及对方的感情时,他却只能像此时此刻一样,陷入一个未知的漩涡之中,无边无际、只能下沉。
他甚至不懂对方对自己的迷恋!
庞大而复杂的感情、虹美丽却未知的x1引、费h的Si、同伴的Si、木英不信任的目光、朗风的期待还有众人对白子的要求全部交织在一块,既矛盾又强烈,宛如某种有害的团块一口气塞进白子的脑中,堵住所有思考与冷静却又急於闯进他的内心主张自我存在。
所有情绪,那些被压抑、被忽略、被遗忘的心情在此刻一口气反扑了回来。它们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越大,最後成为了白子从没意识到、并且也无法压制的引爆源。
白子忍不住站了起来。
一直都是十分冷静而淡漠的他从来没有像此刻那麽激动,就像是试图厘清所有感情一样结结巴巴而不受控制的质问对方:「为甚麽、你为甚麽可以这冷静啊!?费hSi了欸!你不是一直都说她是你的朋友吗!?那为甚麽你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到底哪里有问题啊!?」
「如果不是为了我,费h根本就不会Si!如果我反应更快一点、如果我更强壮一点、如果我当初没有让芭生离开,费h根本就不会Si!所有人都不会Si!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活该被怨恨,因为我是错误的!我无法像朗风一样成为完全正确的存在!如果他还活着,这些事根本就不会发生,朗风不会犯下跟我一样的错误!因为他是绝对正确的!」
「但是我却杀Si了朗风!因为如果不这麽做的话,朗风就要被感染成怪物的一份子了,所以我只能下手!朗风要求我……所有人的眼神都在命令我去做!所以我只能杀Si他!我无法反抗……我怎麽可能反抗……我只能杀Si朗风!而杀Si他的我、身为被朗风养大的我就只能成为下一个朗风,因为我们需要朗风。我们不能没有他、我们不能缺少绝对正确的指标!」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无法像朗风一样正确、我无法像朗风一样完美!这种事我明明早就知道了,但却还是一直、一直说服自己做的没错。不管是与你再次相遇的时候也好、回去找儿久的时候也好,我一直都在说服自己与黑莓:我这麽做是出於朗风的意志、如果是朗风的话他一定也会同意我这麽做的。但是这是骗人的!我很清楚朗风才不会做这种事,这不过是自我解读、是曲解!」
「但我没办法……我没办法!就算我知道他心中的那份准则,我依旧无法百分之百的照着做,因为我的心无法像他一样公正,我的心是软弱的!不管是让你回实验室,还是因为儿久的请求而拜托你不要杀掉费h……我明明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朗风的标准,却还是听从了自己的内心而选择这麽做!结果你看,这就是後果!结论就是我是错误的!」
「木英对我失望也是应该的,因为我从头到尾都无法成为真正的朗风。他说得没错,我是个劣等的模仿者!明明跟在朗风身边这麽久、明明他教了我这麽多,但是不管我在怎麽努力模仿、不管我再如何揣摩朗风的内心,我终究无法成为朗风,因为我跟他就是不一样啊!」
「我甚至连朗风那种能为他人牺牲的高尚X格也没有,直到现在我都无法了解他当初为甚麽要这麽做。当所有人都在赞赏他那高贵的情C时,我却觉得心脏难受得要命!我想问他为甚麽我会痛苦到不行、我想问他这麽做究竟能为他带来甚麽,明明我一点也不希望他Si掉、明明我还想再跟他多相处一点、他明明还有好多事情该教我的,但是已经成为屍T的他甚麽都无法回答!」
「老实说就连费h为了救我而牺牲自己也让我感到费解!如果不是为了我,费h根本就不会Si!她甚至可以趁这个时候Ai跑多远就多远,反正我们的Si活也不关她的事!她不是说过吗?她憎恨着我,那为甚麽还要跑来救我?为甚麽要赔上X命去救一个自己讨厌的人!?我根本就不希望她来救我!我不希望她Si!费h也好、朗风也好,为甚麽他们总是能将他人的X命看得自己还重要?他们是不是以为这麽做能得到甚麽?但是他们得到的只有Si亡!只有屍T!」
「没有人会因为谁的Si而感到快乐或是光荣、不会有人因为谁的Si而感谢谁的。所以朗风成为了领袖,因为他是能为了保护所有人不Si而牺牲的人,但是我不行!我不希望有人Si、却也无法牺牲自己,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最终害Si了这麽多人。所有人都能为了自己的亲朋好友而恨我,因为他们有这个权力,而你为甚麽不恨我!?」
「你一直说喜欢我,但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哪一点x1引你了!我利用你、将你当成一个好用的工具,我甚至想杀了你!你懂吗?虹,我根本不是你所想到那种人!你一直说我是你的公主、神甚麽的,但是我不是!一旦失去了朗风的身分,我就甚麽也不是!我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甚至无法拯救任何人!杀Si你的朋友的不是芭生、不是怪物,而是我!虹,你应该恨我才对!」
你应该恨我才对!
白子几乎是嘶吼着喊出这句话。饱含绝望的话语滴进深不见底的黑夜中,彷佛涟漪一般地无限扩大,就连树木也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树枝与树叶摩擦的沙沙的声音为空间添加了紧张的氛围,虹不知道何时也跟着站起来与白子面对面,两人就这样看着彼此却没有说话。
虹在思考。
他的脑子不太好,听不懂太难的话。人们──不管是实验室的人也好、跟在白子身边的人也好──有时都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说他的脑子有问题,但他依旧不明白原因。
因为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甚麽事。不管是杀Si怪物、还是杀Si敌人,这些都必须要有人来做,而他正是去执行的人。但是为甚麽命令他的人要露出奇怪的表情?这不是他们希望自己去做的事吗?如果说这份缺失正是人们觉得他奇怪的地方,那麽想他自己大概也是同意的。如果自己没有缺少那份东西,他就能理解白子为甚麽会难过,又或是对方为甚麽会纠结在这些事情上了。
老实说,这种事就该像以往那样毫不在意的抛到脑後遗忘就好了,但是白子是自己最重要的人,所以虹愿意试着地去理解白子的痛苦。
「实验室……每当有人加入军队,都会告诉他们这将伴随着Si亡风险。」他费解的想着,努力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因为除了我以外,没有人是被改造过的。我想,就算知道自己可能一去不回却还是愿意待在军队里的人,不管是谁、就连费h也是,一定都已经做好Si亡的觉悟了。」
「费h曾经告诉我她讨厌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已经甚麽都没有了,不管是未来也好、还是希望也好,这些早就已经被现实吞噬殆尽。明明她的年纪b我还小,却思考了很多我无法理解的事。在觉得她很厉害的同时,我也感觉费h一直在迷惘着。」
「想Si、却同时也不想Si,两种矛盾的心情在费h的脑中打转。身为她的朋友我应该要帮助的,可是因为我很笨的关系,所以只能看着她一个人痛苦却无法给予任何帮助。面对想要砍下她手脚的我、面对想要杀Si她的怪物都拼命逃跑的费h,却替你挡下了致命的一击,我想这就是她不断思考後得出的答案吧。」
「所以并不是公主害Si了费h,而是费h守护了公主。如果说她的Si亡是出於她的个人意志,那麽费h就不可能恨你。如果说费h不恨你,那我就更不可能恨公主。我喜欢费h、也喜欢公主,如果我因为这点事而对公主生气的话,就违背了费h的本意了,所以我是不会恨公主的。」
「她是自己决定要保护我的……」白子不可置信的重复道。虽然理解了费h的想法,却依旧无法释怀:「可是如果我跟朗风一样厉害的话,费h就不会因为保护我而Si。朗风是不需要人保护的,所以我也应该要像他一样才对。他们需要的不是我,而是朗风……我应该要成为他的……」
面对白子的自我控诉,虹却持不同意见。因为唯有那件事,是就连脑子不灵光、只知道战斗的他也能理解的。
他对此深信不疑。
虹看着依旧陷在痛苦中无法逃离的白子。对方如星光般美丽的银灰sE眼睛,就跟白子那宛如无数道银河收束而成的头发一样,令他情不自禁的心儿蹦蹦跳。虹无不心动的想:不管看了几遍,白子依旧如童话般公主一样美丽。b任何人都还要温柔、b谁都更具有人X,光是接触就足以让他悸动。这样的白子,甚至还是自己救命恩人的白子,虹怎麽可能会去讨厌他、甚至是憎恨着他呢?
虹说:「你是不可能成为朗风的。」
红发男子的话语无非是一种致命的打击,白子绝望的看着虹,却见到对方眼里溢满的Ai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