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贪宴深腑(2)(1/2)
第181章 贪宴深腑(2)
时间与空间似乎恢復了正常的流动,开始持续迴荡著若有若无的餐具碰撞声,偶尔夹杂轻柔的嬉笑和低沉的吞咽,仿佛某种宴会仍在进行,却找不到宾客所在。
l接住诛赐丸,在镇定的前行中赫然拔刀,璀璨的黄金瞳和清水般的湛光一瞬驱散黑暗。
紧接著,成排的烛火依次点燃,他发现自己现在正身处於一座广阔的圣厅,长度在视觉上无尽延伸,渐消於远处模糊的流体雾靄。
地面整体为黑色镜面,倒映出上方蠕动穹顶的景象,琳琅满目的美酒珍堆满长桌,臃肿而肥胖的食客们围坐在一起,正忘我吞食。
可当l抬头看去时,穹顶却一无所有,只有半液態质感的帷幕,仿佛缓缓蠕动的內臟褶皱,渗落出暗红色的油状液滴,冷不丁发出轻微的噗嗒声。
“欢迎来到“垂涎之厅”,我最尊贵的客人。”
这时候,温软而美好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居然是一个女孩,“你和我想像中的样子,区別很大。”
而盯著暴食显现的人身,l沉默了一会,归刃入鞘。
其实他现在有些尷尬一一难道是e·e太喜欢吃小零食,所以才会被人理之兽当做惘象的载体么?
“別那么尷尬好么?我的样子是由你决定的。”
吃著巧克力的暴食,牙一笑,仅从动作细节上来判断,简直和e·e一模一样。
“严格来说,我就是你....更诚实、更飢饿、更渴望一切美好的你。所以在你打算动手前,我们其实可以聊聊。”
回应它的是顷刻亮起的枪口火焰,子弹在垂涎之厅拉出一缕滚烫的弹道,正中暴食的眉心。敌人就是敌人,就算他变成妈妈的样子,l也不再会犹豫。
“哦一一认真的么?小地瓜?”
暴食后仰的小脑袋缓缓摆正,甜腻的蜜浆从伤口溢出,却包裹著一粒扭曲的金属,被入逐渐癒合的伤口,恍若吞食。
“正如我所言,你可以轻易杀死敌人,却没办法杀死自己的一部分。你走过的每一寸阴影、攀登过的每一道险峰,我无所不知。”
说完它就五指併拢,握住了凭空出现在手中的另一把hk·p30l,然后又兴致缺缺的扔到一边。
“你想干什么?”l微微皱眉,马上意识到自己主观上的攻击可能具象为暴食反过来对付自己的手段。
或许意识战场的名称达成了统一,但每位炼金术士面对的人理之兽都不尽相同,没有任何参考情报的情况下,一次试探性的攻击就足够了。
“鑑於我们彼此都有点饿了,不如边吃边聊吧?”
空气中瀰漫著极其微弱的香甜气息,似酒似血,若有若无。暴食打了个响指,只存在於倒映中的食客们隨即发出悽厉的哀嚎。
面对消失的菜餚,他们只能贪婪吸吮著油腻的指头,最后在永恆的飢饿中开始互相攻击,咬碎彼此的喉咙,吞食血肉。
“瞧,人类就是这么愚蠢的生物,总得用些什么填补內心的空虚,无论是食物,还是同类...,或者两者本就没什么区別?”
一人一兽的正前方,无尽延伸的宴席长桌从黑镜中缓慢上浮,桌上排列著无数盘看似精美却混合腐败与新鲜感的奇餚。
最常见的,是普通的凡俗食物,薰制的蜜肉、昂贵的美酒、精致的甜点,然后就是从l记忆中萃取的“美味”。
熟悉之人的手臂被製成肉脯,象徵痛苦的过往、败亡敌人的心臟被切片装盘,象徵对正义执行的坚定、装有高纯度贤者之石的琥珀酒杯在烛火中流淌著晶莹剔透的色泽,寓意著对力量的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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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面对暴食的邀请,l居然真的感受到一阵深深的飢饿,胃壁像是被无形的钢线勒紧。
起初,只是一阵微弱而隱晦的抽痛,悄悄撕开最表层的神经网。隨即,血液中的分如潮水般被抽乾,体內肌肉纤维不规则地颤动,仿佛被无形的虫群啃咬,连脊椎最深处也传来灼热的麻痹感。
那种长时间极端缺乏养分带来的虚弱,让他的肝臟、肾臟等器官开始產生代谢变化,不断出现著一种无法准確定位的深处痛感。
这绝非是某种感官上的幻觉,因为l能清晰感受到四肢开始出现破损般的隱痛,那是由於肌肉中的原被大量消耗,蛋白质为了维持基本生命活动而开始自主分解。
空气在这一剎那凝滯,连从液態惟幕滴落的油状液滴都似乎被凝固,悬浮在半空,直到下一秒才缓慢滴落,发出细微而刺耳的噗嗒声。
黑色的眼瞳静静注视著因脱力而单膝跪地的l,仿佛將烛火的微光也一併吞食。
“好啦,別露出那副『无论怎样我都不打算和你妥协”的表情,0k?自从帝国陨落事件以后,你经歷过多少次死亡?”半响,优雅落座的暴食握著镶嵌宝石的餐具,慢条斯理的切开脂肪分布细腻且大理石纹明显的伊比利亚火腿,“最经典的应该是你刚踏上旅行的首次狩猎一一”
“我记得那个时候的你经验尚浅,因为一时大意,结果被一只巴尔干地区传说中的..:
唔....medvednik给活活分尸?”暴食静静看著因脱力而单膝跪地的l,摇晃著斟满葡萄酒的黄金杯,“熊人这种东西是比berserkr更为棘手的存在,喜欢在猎物活著的时候进行肢体剥离。”
“你选择用这种方式让我屈服於你,恰恰证明了你无法在正面对决中击败我。”
哪怕在这种时刻,l依旧保持著极端的冷静,但疼痛閾值的极速降低已经让他接近室息。
“对啊,如果你刚才选择发动攻击,那我们就只能dothisallday了。毕竟都是一个老师的学生,破不了招嘛。”暴食笑笑,又打了个响指,强行將他转移到自己正对面的席位,“可我为什么要和你像原始人一样互殴呢?去码头整点薯条不好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选择了e·e作为惘象,暴食意外的居然还挺有梗。
“真是无趣的人生吶....我以为世界上只有中国人会觉得快乐有罪来著。”
它拿著银勺,又小口吃起了美味的冷冻巧克力,可食用的金箔粘在了线条柔美的唇边。
“你出生在尊贵的家族,享受著世界上最优越的资源,可你居然选择像个苦行僧一样开著那辆小破车四处救人?你是觉得这样很酷,很伟大么?道林·l·格雷,你一一真的打心底愿意执行正义么?”
听见这句话,l愜住了。
於是,脚下黑镜的深处,仿佛闪过零星的回忆片段,如同深海般反射出构成道林·l·格雷的过往。
2021年末,在约旦南部的瓦迪拉姆沙漠深处,他孤身躺在断壁残垣,仿佛被世界遗弃。
2022年初,在车灯照亮的碎石路旁,他抱著被不死生物袭击的孩子一步一步走进急救站。
可这一切,此刻却如同被油渍与酒渍沾染的信纸,被一只冰冷的手碎、揉烂,散作无数零散的呼吸声。
他总是装作坦荡和镇定自若,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那股深深的无助和对於过往美好的怀念。
“所以,那只是你欺骗自己的谎言,不是么?”
暴食抽出一张手帕,擦了擦嘴,就那么极度平静地审视著他,“执行正义,只不过是復仇路上的过家家。说到底,你心底最深处的渴望,不过是获取力量替逝去的朋友们完成復仇。因为只有那样,你才会获得真正的快乐,重新找回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一你,早已触犯暴食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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