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苏录的企图(1/2)
第323章 苏录的企图
安贵荣送来的大量生活物资,大大改善了龙场驿的生活条件。
王守仁的窗户上贴上了厚厚的窗纸,不用再担心风雨进屋了。
屋里竹床上,挂起了蚊帐,铺上了崭新的布被褥,再也不用裹着毡子睡草席子了。
苏泰给他打的衣箱里,也有了数套衣裳可以换干洗湿。桌上摆着青瓷的茶杯茶壶,甚至还有文房四宝、一副围棋……对几乎没有物欲的王守仁来说,这些已经足够足够了。
库房里也堆得满满当当。竹编囤里盛着五石大米,粟麦用厚实的麻布口袋扎紧了口,在墙角摞了一大堆。
陶瓮里装满了菜籽油,带盖陶罐里装的是最金贵的盐巴……贵州不产盐,所有食盐都要从四川翻身越岭运过来。所以罗罗人有言‘盐是山的汗,要走千里担’,又说‘斤盐换匹布’。这满满一罐子盐,就足以让苗人发动一次‘侵略战争’。
厨房里自然也添了不少家什,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再也不用拿竹筒吃饭喝水了。
吊脚楼下也热闹起来。竹篱笆圈出的栏里,几头圆滚滚的小猪仔吃饱了睡得正香。
几只母鸡带着一群黄绒绒的小鸡仔,在院角啄食碎糠。一群麻鸭摇摇晃晃走出院子,到附近的小河中觅食。
驿馆旁边,苏录和王守仁开垦的菜地上,各种蔬菜都已经冒出绿芽。刚来时种下的豆角,藤蔓顺着竹架往上爬,缠缠绕绕地勾住竹竿。南瓜苗的叶子铺得越来越大,边缘卷着嫩黄,再过些时日,就能摘来下锅了……
原本冷清的山谷中,终于有了人间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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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安贵荣送来的最重要物资,是各种驱蚊除瘴的药材。这很重要,马上进入瘴疠的高发期了,没有治疗的药物真的会死人的。
“请问诸位,这瘴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没尝过瘴气厉害的王守仁,诚心求教道。
“瘴气就是瘴气呀……”驿馆众人一阵面面相觑,苏泰挠着头,瓮声瓮气道:
“依俺山里人的说法,就是天太热、雨又多,山里的腐叶烂草捂久了,蒸出来的毒湿气。沾着点就头疼脑热,厉害的还会打摆子,浑身冷得像掉冰窖里,接着又烧得糊涂。”
“不光会打摆子。我有个护卫,那年找马误入湿地,结果中了瘴,回来就胡话连篇,幸好年轻力壮,又治得及时,才缓了过来。”奢云珞接茬道:
“老人们都说,秋冬的瘴气最毒,叫‘瘴母’,聚在林子里散不去,连鸟都不敢往那边飞!”
罗罗武士也畏惧道:“是山泽里的‘邪祟’附在气里,北方来的人一沾就中招。咱本地土生土长的,倒还能扛一扛,但时间长了一样顶不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对瘴气的说法不一,但都一样的恐惧……
王守仁认真听完,问苏录道:“弘之,你有什么见解。”
“回老师,《岭外代答》曰:‘南方凡病皆谓之瘴。’”苏录便答道:“其中影响最大的为疟疾,尤其是恶性疟,几乎是瘴气的总代表。”
“嗯,你这样说我想起来了。”王守仁一拍额头道:
“为师记得唐代《外台秘要》卷五《山瘴疟方一十九首》记载:‘瘴与疟分作两名,其实一致,或先寒后热,或先热后寒,岭南率称为瘴,江北总号为疟,此由方言不同,非是别有异病。”
“正是。”苏录点头道。
“那这瘴或者说疟,有的治吗?”王守仁问道:“为师这小身板,可禁不起这冰火两重天呀。”
“治是有的治,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往往预后不佳。”苏录道:“所以对瘴疟,预防远重于治疗。”
“当然,防患于未然当然是最好的。”王守仁道:“那该如何预防呢?”
“两个字,防蚊。”苏录答道:“所谓‘致病瘴气’,并非真的气,而是大量能传播的蚊子聚集飞行,远远看去就像一团黑沉沉、飘忽的气体,便被误以为是‘瘴气’。一旦人畜被这类蚊子叮咬,就有可能患病。”
顿一下,他接着道:“所以古代对岭南或西南兴兵,都选在冬季,因为冬天没有蚊子。”
“有道理。”奢云珞道:“我们老一辈也说,没了蚊子再进林子。”
“原来如此。”王守仁朝苏录竖起大拇指道:“好徒弟,你又给为师上了一课……我还从来没听说过瘴气是蚊子群呢。”
“老师没来过我们这边,自然想象不到铺天盖地的蚊子是什么样子。”苏录轻叹道。
“看来我们要好好防蚊了!”王守仁摩拳擦掌,他是真怕疟疾,便又坦然解释道:“得失荣辱,为师可以超脱,但生死一念,尚觉未化。”
“那还去讨廷杖?”苏录道。
“我也没想到,求个情都能挨廷杖啊。”王守仁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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