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设斋打醮,度亡救苦(2/2)
此举意在饗食眾鬼魂,以送其踏上冥途。
毕竟皇帝不差兵,道士自也不会超度饿肚子的鬼魂,总得让其吃饱喝好,方好上路。
同时,陈阳在法坛上开始了破地解冤,只见其脚踏破地狱罡,围著按乾、坎、艮、
震、巽、离、坤、兑以及中宫所布置的九盏长明灯转著圈,每踏一方,便以剑指书“雷火符”於灯焰之中,望著那於火舌里存续的灵光,口中道:
“霹雳震响,炎火升腾,幽牢粉碎,亡魂超升!”
身手利落,效用亦十分显著,任何一人见到此景,都不会怀疑陈某人是个头回干这差事的新手。
他如今所为,正是“破地狱”,即以法力来点破彼岸之幽暗,使亡者醒悟,放下执迷,从而不再受地狱之苦。
当最后一盏灯焰被加持了符咒后,法坛上空隱约显现出一扇虚幻的门扉,牵引著周边盘旋的亡灵投入其中。
其实,本该还有个解冤释结、也即化解怨气的环节,要焚烧《解冤》以釐清亡魂怨念,只是陈某人嫌这样太过麻烦,於是便跳过了这一步,以高深法力强將眾亡魂送去超度。
这九盏长明灯总共能维持两个时辰,所以每一夜超度的数量有限,若没赶上趟的,那就只有下次再来一一所以这次幽才要持续三天三夜,这还是因陈阳道行深厚,若换作他人,十天半月也不算稀奇,纵使耗费一两个月也是常態。
在这期间,陈某人需聚精会神、维持那宫灯不灭,否则眾亡魂失了指引,又將在现世徘徊,滋生事端的同时难免又將仅存的魂气耗尽。
別说徐芳盈,就算是身为陈阳弟子的徐弘远,也是头一次见这场面,只觉得哪哪都新奇。
正四处打量的时候,他却感到地下一阵翻涌颤抖,连忙闭目感受,待確定不是幻觉后,便纵身而起,將脚掌抬起后重重一踩,怒喝道:“何方宵小?给我滚出来!”
这一脚用上了法力,只听得轰的一声,將原本平整的地面踩出个不大不小的鼓包,紧接著从中露出一小截身躯,足有壮汉的腰肢那么粗,两侧节肢不断舞动,似是在地下挖掘前进。
“果然有前来坏事的”徐弘远心道,“师父说得对,只要放出消息,想要搅乱京城的暗子就绝不会错过搅黄法事的机会,必会趁此良机现身。”
黑漆漆的甲壳如钢似铁,每一段身躯都蕴含强悍力量,体表覆著的毛刺更蕴含剧毒,即便见到了这的真容,徐弘远一时间却不好下手,令其趁机朝前窜去,要啃咬法坛下方的木架。
原来是打的这个算盘?
见到这副景象,徐宏远反而不慌了,静静地站在那里看戏,嘴角含笑。
那大黑蜈来到木架的四角,张开口器便重重咬了下去,结果还没碰触到,便被一阵红光照了个正著,隨即触电般被弹了回去。
仰天摔倒在地后,虫足甚至还断了几根,囂张气焰当即消散於无形。
法坛下方木架的四角处,这时被陈阳以硃砂写就的“镇坛符”正散发著炽热的赤红灵光。
先前,方才正是这几张符將那大黑蜈给弹了出去,才令法坛未受得破坏,否则后果尚未可知。
“哟。”远处苗月儿见状,眉头一挑,“.这不是一条铁背蜈么?倒少见这么大的养得真是不错。”
她对眾毒虫如数家珍,自然清楚这铁背蜈的厉害。
此物乃是至阴的毒虫,需得在重阳节时,將三个月大的小公鸡於背阴处宰杀,將毛、
肉、骨、血、內臟混合了与稻糠相拌,再埋入地下数日后取出,到时收集了於这投饵处聚集的蜈,再令其相互吞噬至最后一条,便是铁背蜈了。
公鸡乃是除人之外阳气最重的家禽,本为的天敌,又於重阳之日埋下,阳气越发强盛,所以胆敢吞噬其躯体的蜈必然也是天赋异稟,以鸡血將其餵养大后,除却那一口毒牙熔金销骨,身上甲壳更如玄铁一般坚硬,任凭你刀枪剑戟、斧刃鉤鉞而不得伤。
此物每五年蜕皮一次,每蜕一次皮,体型便超出先前一倍,而蜕皮七次后,背上就会生出翅膀。
自此,本该是飞禽猎物的毒虫,便能翻身作主,反將那些飞鸟作为食物捕杀。
於眾毒虫中,蜈本就是性子最烈、最好斗的一种,所以,在被镇坛符弹飞后,这一条铁背黑不仅没有退缩,反倒激发了凶性,它猛地从地下钻出,露出修长身躯,振动著背后一对透明的羽翼,竟然就这么冲天而起,朝看法坛上维持九宫灯的陈某人咬去。
铁背蜈本就难得一见,铁背飞蜗更是其中的极品。
纵使是苗月儿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传闻中的虫王,当她发现那会飞之后,出言提醒已来不及,唯有眼睁睁地看著其袭向陈阳。
陈某人此刻为了维持灯阵运转,正动弹不得,若要抽身迎敌,便势必要中断法术,此刻才开始送魂没多久,就这么虎头蛇尾,岂不是打他自己的脸?
光是开坛仪轨就那般繁杂,再来上一遍,恐怕就没有了先前心气,到时效果难免也不如人意。
打定主意一鼓作气,陈阳端坐於法坛之间,背对那近在尺的铁背飞蜈,不闻不问。
直到后者朝他扑过来时,周边法坛內的数张引魂幡才齐齐发作。
只见这些白幡无风而动,表面各显出金光写就的玄妙符文,焕发出道道灵光,尽数聚集在这虫王身上,將其隔空定住,不得动弹。
隨即,又有一柄青红相间的神剑自陈阳脚边自行出鞘,穿过那虫王的七寸处,將其重又钉回在地上。
一股航脏的黑血自虫王伤口处流出,染黑了周边地面,更將砂土腐蚀出道道白烟,而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便被八卦藏龙剑给牢牢定住,无数对虫足仍旧在不断挣扎,想要从剑身之下逃离。
来都来了,又岂能就这么放对方离开?
剑尾处纯青琉璃珠光芒大作,琉璃净火隨即吞噬了铁背飞蜈的整个身躯,火势熊熊燃起,將这凶残虫王炙烤了足足一刻钟,浑身烧得焦黑后,这才不再动弹。
与此同时,城东数里之外的一家客栈內,一名端坐在床上、包著黑色头幣的外地客商,忽然圆睁双眼,口中吐出道血箭,紧接著浑身颤抖、七窍流血,最终暴毙而亡。
原来这铁背飞蜗正是此人性命相连的本命蛊,正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