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剥落(1/2)
哪怕这些尸身都被开膛破肚、空气里却没有铁似的血味与腥气;只有淡淡的焦糊气息,不知从何而来:
每一具晃荡过身边的尸体,都要跟兜兜挥挥自己耷拉的手、似乎是打个招呼--虽然脸朝著天板、脖子也被绞断,跟兜兜一点儿“眼神接触”也没有。
兜兜倒是不以为意,甚至有些被这诡异的死后热情所打动;他顾不上面前眼珠子抖得快飞出来的楼中女巫,抬起手回应这些路过的尸体们:
“啊你好--喔,嗨,哈嘍哈嘍。还有你,你好!可以盪慢一点。地上有钢筋,等等戳到了。”
就算已经死去,大家仍旧很有礼貌;这让兜兜感到莫名的欣慰:以前学校里办元旦联欢会,要表演的同学们走上舞台前、也会这么向观眾示意。
於是兜兜看著他们晃晃悠悠,摇摇荡荡;接著在这一小片广场里散开、悬在各个角落。忽地--尸体们脖颈仍旧被电线吊在天顶、却手拉起手,十余具尸体环成一个大圈、把兜兜跟楼中女巫围在中间。
像是要一起玩丟手绢的游戏似的,甚至氛围都带著股融洽。
广播里的摇篮曲已经停了,那位粗嗓子的阿姨也没了声息;除去楼中女巫还未止歇的喃喃自语、整个芒街市分部中一片静寂。
“誒,那现在...”
兜兜张开嘴、环顾四周,话才说到一半...却感到手背满是冰凉,触感湿冷。他低下头,看见楼中女巫不知何时、轻轻搭住了他的手。
喉咙口有些发痒,好像吃了块卡嗓子的雪饼--
哇!
一卷纠缠盘绕,足有小臂粗细的胶皮电线、猛地衝出兜兜的嘴巴;带著滑腻唾液,蛇头似地直直钉进天板、发出沉闷的“噗”声:
“誒呀,沃凸勒甚么洞悉??”
兜兜眼睛都瞪大了、双手抓紧嘴巴里冒出的电线,口齿不清地嘀咕。
唰!唰唰!
他两边手舞出残影,交替拖拽著从喉咙內里伸出的电线、每次都拉出长长一截--兜兜感觉自己像是《正大综艺》里的魔术师,在表演从嘴巴里吐彩带的古早魔术。
眨眼的工夫,整卷足有十余米长、螺旋绞在一起的胶皮电线,就被兜兜全部拽出、砸进水泥里;但仍在扭动不休。
兜兜捂住嘴、犹豫著喷了几口唾沫:
“呸,呸呸!”
兜兜又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没有异形似的鼓动起伏,更没有突然刺破体表的电线。
但看了眼四周那些肠穿肚烂、腹部刺出电线的尸体们,兜兜还是往肚子上挠了几下、以免有什么怪事发生:
“不是我怪你啊--这个...这个吐电线我就不玩了,感觉有点不卫生?这个电线消毒过吗?这样变到別人肚子里面不好吧。”
兜兜边说著,边转回视线:
“你换衣服了啊?动作好快喔。”
兜兜刚刚不过仰起头,扯去了下嘴里的电线;现在却发现楼中女巫的外表、再次悄悄產生了变化。
上身除开奇特的双眼,已与常人没什么区別;但她却换上了条崭新的...“裙子”。
那是十余条人腿--仅仅只有白骨--环绕在楼中女巫的腰间。骨骼们裙摆似地垂落,遮去她的下半身。
但在透过那些缝隙,却能看见內里空无一物:似乎楼中女巫生前就不曾拥有双腿、腰椎以下只有这条骨头做成的长裙。
股骨、髕骨、脛骨、腓骨、跗骨、趾骨--人类双腿应有的骨节,全都被重新打散组合,成了这风铃般的装束。就算周围並没有气流扰动,仍旧碰撞著发出细响。
只是她低著头,直愣愣望著地面;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连那一声声“maman”的低低呢喃也停了。
空气里好似有些看不见的重物--
刚刚那些尸体摇晃著入场时的轻鬆,仅仅只维持了短暂的片刻:
直直砸进心魂深处的压抑、沉重、忧虑;挤占在兜兜的心房里。这些都是他平日里不曾体会过的情绪,乃至於令他也萌生出了怪异的不適。
兜兜皱起眉头,仔细思考--
接著两手一左一右,扣住[楼中女巫]的脑袋;把她拉近自己的脸。这个距离,近得可以相互看清对方鼻翼上的毛孔:
兜兜完全看不出在数分钟之前,[楼中女巫]还是一具只有脑袋与脊柱的骸骨;他能看清对方眼白上的每一点浑浊和血丝,以及由眼结膜血管组成的、不停变化的文字:[楼中女巫]的眼球每分每秒都在不住地上下滚动震颤,隨时都要从眼眶里弹出。
但兜兜看不懂那些文字。那並非他所熟知的汉语,与上课学的半吊子英文有些类似,可又完全读不懂。
兜兜点点头,摆出瞭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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