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命光异变(1/2)
“嘎吱——”
破晓时分,天地尚在沉睡,周砚秋周身笼著淡薄雾气,提一盏灯笼,推开了学堂木门。
檐角的蛛网凝著露水,在开门剎那簌簌而落,悄然棲於他肩头。
他踱步至案前,手指抚过那本边角磨损的《千字文》注本,一声轻嘆逸出,这是三年前他於县城,咬著牙才购得,如今书页已然毛糙起边,满是岁月痕跡。
“先生早!”脆生生的童声骤然打破寂静。
只见扎著红头绳的春妮如一阵疾风般冲了进来,怀中鼓鼓囊囊的粗布包中,冷不防窜出七八只萤火虫,似点点流萤飞舞。
“嘿——”
剎那间,昏暗的教室被这流动的光点点亮,连平日里最爱打瞌睡的虎子,都兴奋得蹦起来伸手去抓。
换作往常,周砚秋定会毫不犹豫地敲响戒尺。
然而昨夜与林棲对弈时,那句“偷采白莲回”驀地闪过心头,鬼使神差般,他捲起书册,朗声道:“都隨我来。”
眾人行至芦苇盪,薄雾如轻纱般笼罩。周砚秋折下一根芦管,插入滩涂,问道:“可知这芦管有几窍?”
孩童们纷纷摇头。
他掏出小刀,纵向將芦管剖开,“你们瞧,这芦苇有七孔,恰似人需以七窍感知天地。”
言罢,含住管口吹奏,竟是一曲轻快的《采菱曲》。
“快看!有鱼在跳!”铁蛋指著水面惊呼。
只见银白的鯽鱼隨著曲调跃出水面,溅起的水珠在晨光中闪烁如星。
周砚秋亦愣住,幼时跟茶馆说书人习得的口技,竟能引得鱼儿出水。
“此即书上所言『万物有灵』。”
他以溪水为墨,在青石板上挥毫写字,水痕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孩童们爭著用芦管在滩涂画字,最是好动的虎子,也歪歪扭扭地写出了“鱼”字。
“轰隆隆——”
午后,闷雷滚滚而来。
见学生们又开始哈欠连天,周砚秋猛地合上书本。
他伸手接住屋檐坠落的雨滴,问道:“可知雨前为何起风?”
孩子们依旧摇头。
他解下窗边麻绳繫著的破纸鳶骨架,“走,去后山寻答案。”
泥泞山道上,周砚秋传授眾人用藤蔓编织网兜。
当第一只蜻蜓撞入网中,他指著蜻蜓翅膀上的水珠道:“看,这些小行者是老天爷派来报信的。”
孩子们笑得前俯后仰之际,他已將“蜻蜓低飞要下雨”的道理,不著痕跡地融入故事里。
暮色降临,蒙学堂灯火破天荒地亮起。傍晚路过的农人,皆惊得呆立原地。
往日里上房揭瓦的顽童们,此刻正围在沙盘前,专注摆弄著茅草杆。
货郎王三卸下担子,与人閒聊:“前几日听见他们唱节气歌,那调子比城里戏班子还欢快。”
就连村西独居的孙婆子,都颤巍巍拄著拐杖来找周砚秋。
她掏出手帕包著的杏干,塞到先生手中,“小石头前日帮我穿针,还说什么『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老人混浊的眼眸泛起水光,“这话比汤药还暖人心。”
这些閒话,隨著晚风飘进土地庙。
彼时,林棲正在为往生稻除虫,听闻村塾传来的朗朗书声,嘴角含笑,轻轻掸去衣角的泥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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